宋仁宗慶曆六年(1046年),河南鄧州。大文學家范仲淹在這裡寫了一篇文章,卻讓湖南岳陽出了大名,這就是膾炙人口的《嶽陽樓記》。范仲淹為在岳陽當官的好友滕子京寫了《嶽陽樓記》,文中說:“巴陵(岳陽)美景,在乎洞庭一湖,包羅遠山,吞吐長江(大意)。”岳陽的地理位置,在古代,不是一般的重要。
湖南省也是沿長江省份,但湖南省只有最北部瀕臨長江,而且都在岳陽市轄區內。在古代,岳陽稱為巴陵或嶽州,長江南岸也都在其所轄範圍內。岳陽,就位於長江南岸,江北就是湖北地界。從湖北進入湖南,最便捷的路線就是從長江西邊的宜昌順江東下至岳陽,或從長江東邊的武昌(武漢)溯江西上至岳陽。而得到岳陽之後,可順著湘江南下,通達湖南各地。
可以說,岳陽是湖南的北大門,從古代的軍事地理角度看,一旦有北軍攻下岳陽,湖南將大門洞開,無險可守。可能有人會說:五代十國時的南唐滅楚,是從江西進攻湖南的,並不走岳陽。誠然如此,但是南唐在湖北省境內只控制武昌(武漢)以東,剩下的北為中原王朝(五代)控制,南為荊南(南平國)控制。所以,南唐無法從岳陽方向大舉進攻楚國,而是從長達數百公里的楚、唐邊界線(江西)進攻滅楚。即使如此,南唐還是派了名將劉仁贍率水軍攻佔岳陽,堵死了中原王朝有可能的救援楚國。如此,楚國馬氏兄弟已成“甕中之鼈”,逃無可逃了。
岳陽還有一個地理優勢。岳陽位於湖北省與湖南省的結合處,向東是江東,向北是中原(襄陽),向南是湖南、嶺南,向西則是江陵、西川。岳陽是典型的四戰之地,誰得到岳陽,誰就能可進可退,掌握了相當大的戰畧主動權。
東漢末年的形勢和五代十國差不多,吳侯孫權在赤壁之戰後地盤與南唐差不多,最西也只控制江西。不過,東吳比南唐多占了江陵等地。有了江陵,孫權的戰畧優勢是,如果向北圖不了曹操,那就向西滅劉璋,佔據西川形勢之地。如果東吳攻取西川得手,則有兩個優勢:從漢中方向對曹操的關中地區構成威脅;“憋死”在長江南岸(控制湖南四郡)的劉備。
劉備雖然占了湖南四郡:武陵、長沙、零陵、桂陽,但作為湖南這個大瓶子的“瓶口”巴丘,卻在孫權之手。只要孫權把“瓶蓋”擰上,劉備真要就要被“憋死”在這大瓶子裏了。
孫權哪會管劉備的死活,他已採取了周瑜的伐蜀之議。只是讓孫權沒想到的是,周瑜沒多久就去世了,年僅36歲。而周瑜去世的地方,就在岳陽。需要說明的是,周瑜在孫策還在比特時,曾率軍鎮守過巴丘。只不過那個巴丘是在江西省境內,今江西省吉安市峽江縣,贛水西岸,與周瑜去世之巴丘异地同名。
周瑜死後,孫權與劉備的衝突上升。魯肅勸孫權把江陵(南郡)讓給劉備,而劉備佔據江陵後,西可圖蜀,東可圖吳,反而讓孫權非常的被動。魯肅為防劉備有變,率重兵守在巴丘。巴丘有一座大屯戍,相傳就是魯肅屯兵所在。另外,巴丘在魯肅之前只是一個純粹的軍事要塞,魯肅在巴丘修建城池,吳國設巴陵縣,這才有了日後的岳陽。
孫權偷襲江陵得手後,江陵成了東吳防守荊州的關鍵所在。但是,江陵與孫權所遷都的武昌(湖北鄂州)之間,正好夾著岳陽。換言之,江陵是武昌西邊的第一道防線,而岳陽則是武昌的第二道防線。如果東吳丟了江陵,大不了丟掉荊州,江東雖然危險,但還可以立國。如果東吳丟了江陵,再丟掉岳陽,那湖南首先是守不住了。其次,江西直接在敵軍的兵鋒之下,守住甚難。如此,孫權都不知道該去哪裡討飯了(孫權稱帝後曾諷刺勸他降曹的張昭說,如果當年聽你的,我早就在路上討飯了)。
西晋滅亡後,東晉再次佔據江東,岳陽又成了江東的西大門。荊州刺史的治所,從江陵遷到了岳陽,目的有兩個:向東守住國都南京,向西封锁荊州上游有可能發生的叛亂。此後,歷代割據江東者,無不視岳陽為生死門戶,得之者固,失之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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