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工500天,濟南一家影城的陣痛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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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今年,濟南新世紀影城泉城路店又有兩名老員工辭職,影城經理李言魯從去年開始長白頭髮,他撓了撓頭皮,發現今年長得更多了。熬過了2020年疫情爆發時影城運營的冰點,2021年影市情况又是反復無常,年底了,集團總部發了一張工作總結錶,李言魯盯著思考了好幾天,這張表格,今年究竟該如何填寫?自去年7月20日影城復工以來,今年的12月2日是影城復工的第500天,近期,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再訪影城。復工500餘天,影市的陣痛一直都在。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宋說

今年,濟南新世紀影城泉城路店又有兩名老員工辭職,影城經理李言魯從去年開始長白頭髮,他撓了撓頭皮,發現今年長得更多了。熬過了2020年疫情爆發時影城運營的冰點,2021年影市情况又是反復無常,年底了,集團總部發了一張工作總結錶,李言魯盯著思考了好幾天,這張表格,今年究竟該如何填寫?

自去年7月20日影城復工以來,今年的12月2日是影城復工的第500天,近期,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再訪影城。

最怕員工敲門談辭職

“經理,我想和您聊聊”

12月6日早晨9點,新世紀影城泉城路店的五名員工圍坐在一張桌前,討論著今年賀歲檔的準備工作。這是今年影城的最後一次例會,李言魯看著熱情討論的四人,心想,去年底還有七八個人圍坐,例會參加人數真是越開人越少了。

這四名員工先各自總結11月的工作,李言魯最後發言,“今年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已經完成了影城的利潤名額,這一點還是值得肯定。”聽到這句話,四人眼裡閃爍了一番,是甜也猶苦,一年來大家心裡感慨得的太多,好在這一年,馬上要熬到頭了。

“最後加把勁兒,我相信這個月公司肯定會對薪水有所調整。”接下來說的話像畫了個餅,李言魯心中自嘲了一番,下個月底就過年了,繁忙的賀歲檔只指望四五個員工,影院能運轉順利嗎?招聘兼職的資訊發佈了一月有餘,還沒啥動靜,想到過去賀歲檔時好幾名兼職大學生在影城忙碌的身影,李言魯心裡湧出一陣澀澀的苦味。

兼職招不上人,原有員工的來來去去在今年也尤為頻繁。李言魯現在最害怕聽到員工敲門,聽到對方說“經理,我想和您聊聊。”他就有了對方要辭職的不祥預感。在8月的暑期檔,《長津湖》《皮皮魯與魯西西之罐頭小人》《五個撲水的少年》等多部新片突然宣佈撤檔。上映的《革命者》《中國醫生》《1921》等影片的票房並沒有超出預期,《俑之城》《濟公之降龍降世》兩部動畫也沒打得響亮,從頭部到腰部的影片皆表現一般,沒有爆款,沒有黑馬,一部分老員工的堅守,在暑期檔冷清的氛圍中扛不住了。

這期間,影城有兩名員工辭職,這令李言魯感到很不舍。走的那名首長是在影城工作四五個年頭的老員工,他辭職那天,票房的LED屏正播著他前日排好的片子。緊接著,李言魯在10月再次招聘了四個人,不過沒幹倆月,又走了倆。復工500餘天,影市的陣痛一直都在。

從年初春節檔的爆火,到暑期檔的冷徹心扉,這一年的難關和欣喜,都是李言魯和幾名小夥伴共同面對。早上8點,放映員小琦和濤濤上樓預熱調試13個影廳的放映機,他們設定好自動播放,又出現在影廳門口檢票,一個小時上去巡視一次,每人一天上下十幾趟。影城首長歡歡頭天晚上把第二天的片子排列好,輸入設定好幾點幾分播放什麼電影,第二天站在票房的櫃檯忙著接待。一個員工多個崗位輪番轉,是2021整年的常態,五個員工每人一周休息一天,每天就得有一個人休班,偶爾有人生病請假,李言魯又要頭疼一番。十個茶壺五個蓋兒,怎麼都要蓋一會兒,這是門學問。

“觀影架勢”有了

卻已經沒那個“味兒”

2020年5月26日,影城因疫情暫停營業的日子超過120天,李言魯在微信開通了個人視頻號,曬了曬前兩日練的字。驟然停擺的電影院使影城工作人員被迫離職的不在少數,也讓李言魯被迫有了大把空閒的時光,琢磨一手好字,成了半年裏的“重要”工作。

發佈兩條練字的視頻之後,李言魯停更了小半年,影市沒有電影,票房為零長達數月,小視頻也沒有觀眾,李言魯的視頻更新的也沒勁兒,心裡更是一陣焦慮。直到2020年7月20日影城復工,隨後的國慶檔上映了《我和我的家鄉》《一點就到家》《急先鋒》多部影片,李言魯也重新拾起視頻號,換了內容,推薦起國慶檔的好片,順便分析觀察連日的票房走勢。“特別興奮,幸福終於等來了!”他在寒風中等來了影市的“重啓”。

去年影院復工後開了個好頭,影城在今年的狀況也逐步復蘇。2021年的春節檔有《你好,李煥英》《唐人街探案3》等多部商業大片,五一檔票房人次場次均創新高,總票房突破16.73億元,國慶檔7天票房破43億元……但變數依舊存在,平時的日子還是尤為冷清,甚至遇上暑期檔的爆冷。“2021年春節賺的錢撐到國慶,國慶賺的錢再撐到春節”,李言魯坐在起伏的票房過山車上,很難不去和房東偶爾“哭窮”。

2021年的影市波動,放大了影院的被動局面,暑期檔的進口片票價調整到20元,還是沒等來最愛電影的那批觀眾,李言魯唏噓感歎:觀影群體“換天”了。他坐在一把不太新的工作椅上,回憶起自己學生時代去電影院的場景。三兩好友相約,爆米花的甜膩香氣和碳酸飲料的泡泡混合,在兩小時的銀幕時光裏彌漫。他曾是最愛走進電影院的那波觀影者,一直到走上影院經理的崗位,已有十年。

那些記憶就像如今的這把老工作椅,已經很陳舊。如今觀影者反覆運算,輪到95後、00後扛起影院主流觀眾的大旗,走進電影院的理由,也從歡樂的聚會相約,變成了被數據“指揮”的謹慎選擇。抖音、直播等新形式的出現,給年輕的觀影群體發出提前踩雷、種草的預告。

預告越來越短,兩分鐘講完一部電影的自媒體“走街串巷”,院線級別的電影“逃”去流媒體。除了電影院的日常工作,李言魯也在辦公桌旁體驗過“小屏”看電影。擺好了爆米花,拿瓶礦泉水,“觀影架勢”有了,他卻說沒那個“味兒”。年輕人喜歡倍速觀劇,只看高光集錦的片段,在電影院坐上倆小時,仿佛不再是最佳選擇,這些新的習慣也正消磨著電影院的存在感。

電影院在今年嘗到的“苦”,不止院線電影的“逃”,在桌遊、劇本殺、密室逃脫等新興娛樂管道相繼冒頭的時候,影院的觀眾又被“奪”走小半。新娛樂形式風頭正起,李言魯也在思忖,搞點脫口秀引入電影院,這樣轉型能成功嗎?還沒試過,李言魯已經潑醒了自己,“專職幹脫口秀的都還幹不好,瞎凑什麼熱鬧。”再一轉頭看到埋頭幹活的員工只有四個,李言魯更是苦笑歎氣。

團體票、差异化排片

影市在陣痛中得以喘息

上午10點多剛開完例會,電腦微信接著“滴滴”提示個不停,年底了,沒完成業績的、愁苦新一季度房租的,許多同行在全國行業群裏訴說著自己的焦慮。李言魯關上電腦,暫時逃離這波焦慮,翻找手機裏的通訊錄,約起了老顧客的團體票預購。

去年影院的復工之路一波三折,李言魯在一年到頭的“期盼”中度過,今年李言魯重點盯住購買團體票的客戶,幫助影城在市場的陣痛中得以喘息。8月的暑期檔雖不如預料之中的火爆,但《1921》《革命者》《中國醫生》這些影片也用團體票賣出不少,足以穩住影城自身的局面。李言魯說,“因為新世紀影城分店多,我們的團體票好好做一做,收益也能特別大。”《峰爆》上映後,李言魯給基建的相關組織推薦團體票,小體量的影片《郵差》上映了,他又跑去聯系了郵政的相關工作人員,組織起一場場的專場觀影。緊接著國慶檔的《長津湖》熱度持續了好幾個月,主動預約團體票的新顧客也陸續而來。

進入今年的12月份,李言魯打聽到很多公司的福利預算還很充足,覺得影院有了搏價的空間。“都漲價啦,原來的價格現在不行。”他和對方溝通,由於影片最低限價的漲幅越來越高,所以給每張團體票也相應地漲了5塊錢。今年最火爆的電影《長津湖》最低限價漲到40元每張,但其實影院整體的平均票價基本上還在35塊錢。

前幾天,李言魯在50人小廳排上了一個不起眼的恐怖片,他覺得大部分觀眾肯定不感興趣,但也有20多個觀眾前來購票,上座率超過了50%,這在平日算是較高的上座率了。晚上他繼續研究起第二天的排片策略,琢磨觀影人群的心理,“別的影院不上的片子我們排,我們有50人的小廳,安排幾場正合適。”這樣與其他影院形成了排片差异化,成為今年吸引部分顧客群的賣點。其實,除了吃飯睡覺,這一年李言魯幾乎都在絞盡腦汁地“賺錢”。

11月某天的早晨8點半,泉城路上的上班族正會成人河,影院前臺接到了一個老人的電話,他說自己剛送完孫子上學,還去趟量販店買了點雞蛋,想來看一場最近場次的《長津湖》。這是電影《長津湖》上映的一個月後,影片不僅票房突破新高,連老年群體也被帶動走進了影院,李言魯决定,接下來每天早上都多排上幾場《長津湖》的小廳,本著“人無我有”的原則,他說,“市場比較淡的時候,蒼蠅腿也是肉哇。”

這一年,李言魯盡最大努力施展“謀略”,用差异化排片拓展受眾群體、合理調整票價、利用自己的資源優勢,把優勢點擴成有影響力的面……雖然檔期分佈不均,“救市大片”也沒幾部,但他心裡燃著激情。“原來市場很火爆的時候,若是前期預判有失誤,片子排錯一場就有不小的損失,今年給了我們更多成長和試錯的機會。”今年他放緩了個人視頻號更新的頻率,作為一名影城經理,他覺得能做的事兒變得更多了。年底的總結報告馬上要交了,李言魯想把這句話寫進總結裏,“雖然陣痛一直在,但希望還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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