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戰役是解放戰爭期間一場規模宏大的戰役,這場戰役不僅僅考驗著革命军的廣大指戰員,還考驗著後勤部門的工作能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1948年9月28日,淮海戰役還沒有開始,軍委就致電華東局饒漱石,粟裕,譚震林,要求進行後勤準備。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根據華東局和華野的部署,淮海戰役的後勤工作和支前工作必須做到統籌規劃,嚴密組織,當時的分工是:前方由華野後勤部負責,後勤部部長劉瑞龍跟隨華野指揮部行動,負責掌握部隊的情况和需要,對送到前方的糧食彈藥和各種物資進行接收,調度和分配,後方由華東局之前委員會負責,傅秋濤負責籌畫,徵集,調運物資,華東局政委饒漱石負總責。
淮海戰役還沒有開始,山東解放區就已經開始了緊張的籌備工作。1948年10月25日,華東支前委員會發佈了關於轉運傷患和設立兵站的决定,組織了四條轉運傷患的幹線,每30裏設一座小站,每60裏設一大戰,每個縱隊配備隨軍擔架500副,每副擔架配民工5人,還有機動擔架7500副。
民工根據任務不同分為三種,一線隨軍常備民工,每期三個月,二線轉運民工每期一到三個月,後方臨時民工每期一個月。整個淮海戰役期間,江蘇、山東、安徽、河南這四省共出動民工543萬人,其中一線隨軍常備民工22萬人,二線民工130萬人,後方臨時民工391萬人。
這543萬民工,活躍在後方七條運輸幹線上,運輸線上車輪滾滾,人流如織,像七條大血管一樣往前方運輸物資。另外,在淮海戰役期間,革命军後勤部門還調派了2841條船隻,運輸糧食2000萬斤。
就是這麼詳細而龐大的後勤保障計畫,到了淮海戰役開始,形勢還是超過了原來的預料。在戰役的第一階段,後勤補給就開始困難起來,再加上中野和華中,豫皖蘇的地方部隊也前來參戰,戰鬥空前慘烈,對糧食和彈藥的需要也繼續新增。
1948年11月18日,饒漱石在濟南召開華東局幹部會議,號召華東黨政軍民緊急動員起來,向前線運輸糧食彈藥,保證前線作戰的全勝。11月20日,華東局又發出了緊急指示,要求各地緊急動員起來,所有後方機關的車輛全部收攏起來,由後勤司令部調動運輸彈藥和其他軍需物資,大批的地方武裝也被抽調出來,以補充主力部隊。
每人一斤猪肉,五包香烟
12月17日,淮海戰役第二階段的戰役結束,黃維兵團被殲滅,杜聿明集團被包圍。粟裕指揮華野大軍把杜聿明集團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在陳官莊後,向華東局和軍委請示:部隊連續作戰,日夜不停,經常吃不到油鹽,甚是疲勞。建議華東局組織慰問,讓指戰員每人分到香烟5包,猪肉半斤,舉行會餐,恢復體力。
軍委得到電報後,周副主席立刻代表軍委回電:粟陳鐘張所提,一律准許。凡我華東,中原參戰部隊,前線人員,一旅慰勞以每人猪肉1斤,香烟5包。凡不吸香烟者,以其他等價的物品代替。此款項由華東,中原兩大軍區按所屬範圍分擔。
華野,中野的後勤部門得到訓示後,立刻進行落實,决定中野所需物資由豫皖蘇軍分區負責,華野所需由山東購買兩批。由於華東局的兵力比較多,所以數量也很多,華東局僅猪肉就需要調80萬斤,華東局接到命令後,一方面到集市上以四斤麥子換一斤猪肉,一方面到各縣區統一收購,以免影響物價波動。
1949年1月1日,戰士們開始喜迎元旦,雖然是在前線,但是華野官兵們的陣地搞得十分喜慶。樹枝搭建的門上貼著各種戰鬥標語,坑道門口的上方掛著牌匾,陳毅和鄧小平不但要求檢查備戰,紀律和取暖,還特別講究戰壕衛生,要求官兵們要認真刷牙,勤洗操,衛生部門要勤消毒,防止傳染病發生。
炊事班也十分忙碌,不僅是新鮮的猪肉送到了前線,牛肉,雞肉,羊肉,瓜子,糖果,香烟等物資也都送到了前線,後勤部門要求讓每個戰士都吃上餃子,每個班都要四菜一湯,菜都是葷菜。文工團的衕誌也都順著戰壕上來,他們到來官兵們中間進行演出,深受廣大官兵的喜歡。
到了晚上,陳官莊的節日氣氛更加濃重,照明彈,信號彈都打得漫天飛,通宵不斷。戰壕裏,餃子熟了,包子熟了,四菜一湯也都端到了掩體戰壕裏,官兵們一邊看著文工團的表演,一邊享受著美食,笑聲,掌聲響成一片。
鮮明對比
相比於革命军的愉快和安逸,被圍的國民黨軍則陷入了人間烈獄。陳官莊方圓十幾公里的荒凉原野上,除了杜聿明集團的二十幾萬大軍外,還有從徐州城裡逃出來的軍閥,官僚,銀行家,地主,教員,學生,小販,戲子等群體。
國民黨被圍的這些軍隊,每天至少需要糧食肉類240噸,彈藥和其他各類物資160噸,總計400噸的數量,每天至少需要出動飛機120架次進行空投。但是國民黨空軍的兩個運輸大隊只有十幾架飛機,雖然從美國人陳納德開設的航空公司租借了一些飛機,但還是杯水車薪,根本就不可能滿足被圍困部隊的需求。
杜聿明集團被圍後,南京城內上空的飛機一架接著一架飛,物資通過水陸交通工具,運輸到機場附近,飛機只要一降落,就立刻裝運物資。但是陳官莊內部依然物資奇缺,這些空投根本就解决不了實質性的問題。
當時正值冬季,被圍的國民黨軍既需要取暖,又需要燒火做飯,陳官莊內能燒光的木材全部被燒完了,最後甚至把墳頭裏的棺材給挖出來燒火,連美元都開始用來燒火取暖。由於空軍空投的大米猪肉無法煮熟,陳官莊內部的人員要求空投大餅和餅乾,因為這些不需要燒火就能吃。
為了把空投的猪肉大米換成大餅,餅乾,南京城內外,包括句容,湯山等地,凡是製作大餅,餅乾,罐頭的工廠和作坊,都在晝夜不停地生產。國民黨空軍雖然想盡辦法進行空投,但是革命军的對空射擊很厲害,他們不敢低空空投物資,最後導致只有一半的物資落到了國民黨的陣地上,剩下的物資都落到了革命军的陣地上還有兩軍的對峙區域。
屋漏偏逢連夜雨,陳官莊被圍幾日後,當地又出現了嚴重的雨雪大風天氣,無法起飛空投物資,陳官莊內部的國民黨軍徹底陷入了絕望。杜聿明還有很多將領命令部隊把騎兵的馬和自己的坐騎都殺了,但是也被立刻吃光了。
隨國民黨從徐州出來的學生,教員,工人,銀行家,資本家,地主等群體,身上的物資被國民黨軍洗劫一空,甚至衣服都被搶走燒掉取暖,剩下的則被沖入到軍中。跟隨杜聿明跑出來的銅山縣縣長耿繼勳,在陳官莊內四處乞討,最後在饑寒交迫下自殺。
更為可憐的是那些被裹挾經歷的女學生,他們大部分都以“女護士”的名義補充到了各師團中,為了能够得到少得可憐的食物,成為了軍官們的家後。莊內只有級別高的軍官有罐頭和大餅可以吃,因為他們命令親兵看著空投的物資,底層的阿兵哥為了一點吃的互相打鬥,甚至是火拼。
兩萬國軍投降
為了儘量減少雙方的傷亡,革命军的政工人員一直都沒有閑著,他們用高音喇叭不停地喊著:“弟兄們,過來吧,過來吃饅頭吃大米吧。”國民黨的政工人員也不甘示弱,也組織喊話,但是後來被餓得沒有力氣說話了。
對於國民黨軍的阿兵哥來說,革命军廚師剁餡兒的聲音要比機槍大炮還要有威力,尤其是過年的那幾天,革命军的戰壕裏都是在剁餡兒包餃子,包包子的聲音,時不時飄過去的肉味兒,讓國民黨軍的官兵更加饑餓。
有時候,革命军的阿兵哥會故意用刺刀挑上幾個饅頭,越過戰壕晃一晃,或者是把飯碗舉出戰壕敲一敲。國民黨軍戰壕裏的阿兵哥看到之後,會冒死爬出陣地前沿,滾進革命军的戰壕裏。74軍172團7連的一個上等兵馬善奎剛投奔過來的時候,一口氣吃了四茶缸的米飯,革命军的戰士們怕他撐出毛病,立刻進行制止。
為了方便國民黨軍官兵跑到革命军這邊來,有的縱隊還在包圍圈上開出了口子,在道路口專門插上了標誌牌,上面寫著:“這是生路。”華野的一比特年輕排長覺得撒傳單不過癮,竟然讓國民黨軍的投誠阿兵哥帶路,跑到敵人的戰壕裏去勸降,最後把一個連的國民黨兵都拉過來了。
對於大規模的起義行為,邱清泉進行了制止,派自己的一些親信部隊去駐守前沿陣地,但還是沒有用,大規模的起義投誠仍然很常見。杜聿明,李彌等將領也知道守不下去,於是暗示自己的部下,想要活命的可以跑到革命军的陣地上,但是不能攜帶武器。在陳官莊戰役打響之前,先後有兩萬多國民黨軍官兵投誠起義,跑到革命军的陣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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