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優雅的鬍子(吳永剛-Max)
2021年11月28日,經過40天的圍捕,越獄犯朱賢健在吉林市豐滿大壩東側黑瞎子溝某飯店附近被警方抓獲。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頓時引起吉林市市民熱議。在諸多熱烈的討論中,許多略上年紀的人會聊起一個叫文永吉的人,大家都說四十多年前圍捕文永吉比這次抓捕朱賢健要轟動得多。
圖片取自網絡
十年動亂結束後,吉林市社會治安較差,本地犯罪分子與流竄作案者肆無忌憚地興風作浪,甚至光天化日之下,也會發生盜搶之類比較嚴重的刑事案件。1977年12月2日,吉林市火車站站前發生了特大案件,吉鐵警察處站前派出所民警陳玉華在盤查追趕可疑人員時,被歹徒奪去手槍並打塌頦骨;1978年3月7日吉林市興華街道吉林礦建公司宿舍,保衛幹部孫林與羣衆圍堵盜竊分子時,被歹徒開槍打死;1978年8月27日,吉林市又發生一起盜竊分子開槍重傷一人案件。經公安部門勘察確認,此三起案件為同一人作案。
在認真分析幾件大案的案情後,公安機關對犯罪分子的情况有了一定初步瞭解:此人本地口音,牙齒有豁口;身高在1.65米左右,肩寬體胖,但身手敏捷;從其盜竊手法上看,是個慣犯。綜合考慮後,認為此人持槍流竄作案的可能性很小,繼續在本市市區內作案的可能性極大!由於歹徒持槍連續作案,加之區武裝部和街道治保主任時常在半夜逐戶查戶口,吉林市市區內一時間緊張氣氛蔓延,許多市民天黑後甚至不敢外出。
文永吉的畫像與本人照片
儘管公安機關在市區內加大了巡邏力度,可這個犯罪分子卻恍如人間蒸發一般銷聲匿跡了。直到1979年2月23日,吉林市鐘錶商店發生殺人盜竊大案後,全市上下放鬆的神經再次繃緊。4月6日,經羣衆檢舉,公安機關發現朝鮮族失业青年文永吉有重大犯罪嫌疑。在傳喚文永吉接受審查時,文永吉竟藉故逃走。之後對其住所搜查時,公安部門發現了手槍、血衣等犯罪物證,及各式手錶等贓物,最終確認文永吉就是1977年以來吉林市幾起重大刑事案件的製造者。考慮到文永吉身體素質較好,且命案在身,極具危險性,吉林市公安機關馬上在全市範圍,展開了對文永吉的大搜捕。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四處逃竄的文永吉困獸猶鬥,竟把罪惡的目光投向軍人身上。
就在4月7日淩晨,文永吉竄至文廟附近駐軍某部宿舍,將一名警衛戰士殘殺,搶去手槍一支。文永吉隨即在潜回家時,又打傷兩名在其家搜查警戒的幹警。交火中,文永吉也被擊中了腿部,帶傷潜逃。4月7日深夜,在公安部門反復做工作後,文永吉的姐姐交代,文永吉曾來她家包紮傷口,換了衣服,並說會躲在大東副食店天棚內。
得知消息後,公安機關協同駐軍、區武裝部、各單位保衛科、民兵骨幹及廣大群眾,馬上趕赴大東門副食店組織圍捕。4月8日淩晨,重圍之下的文永吉憑藉良好的身體素質,從大東門副食店逃脫,躲入吉林醫學院附屬醫院院內。在搶奪值班大夫白大褂裝扮醫生逃脫失敗後,文永吉逃到太平間打算裝死人蒙混過關。見搜查人員已然逼近,他只好躲入煙囪中。最終在清晨5時許,文永吉在鼓風機風筒和烟道之間被公安幹警生擒歸案。1979年7月7日,吉林市公檢法機關召開公判大會,對文永吉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其父、兄也因包庇、銷贓等罪行被分別判處有期徒刑10年和無期徒刑。
當時報紙上刊登的新聞
由於文永吉自1977年到1979年,先後打死4人,傷7人,焚燒鐘錶店,搶兩支手槍、子彈290多發。行竊100餘次,盜得現金4000餘元,糧票800餘斤及其他物品,在當時轟動極大,影響極壞。特別是最後圍捕文永吉時,許多市民被組織起來,手持棍棒上街巡邏——“全市上下齊心協力抓罪犯”至今仍是許多吉林市市民的集體記憶。
然而在文永吉伏法後,關於他的傳聞卻有些“跑調”。坊間傳聞文永吉其父是警察局食堂臨時工,很早就鼓勵他練習武術——甚至有人有鼻子有眼兒地說文永吉能飛簷走壁。傳聞文永吉少年時就曾獲得吉林市少年自行車賽第一名,速滑第二名。原本他離開業餘體校後,可以進入體工隊,成為射擊運動員(另有滑冰、自行車、長跑等說),可惜被別人走後門擠掉了,於是懷恨在心,開始報復社會……類似的傳聞越來越廣,以至於社會上竟有人對文永吉產生了些許同情。
不過,只要仔細看一下文永吉的作案經過,不難發現,他的所作所為根本談不上報復社會。他每次作案大多伴隨著扒門撬鎖之類的盜竊行徑,獲取物質享受才是其犯罪目的——最終在他家起獲的各類贓物,以及其親屬有銷贓罪行,足可以說明,即便存在過一點社會不公的情况,但文永吉本身已然是一個好逸惡勞之人,其身手靈活也無非是犯罪手段比普通的盜竊犯更窮凶極惡而已。
圖片取遊街場面,圖片取自網絡自網絡
由於文永吉刑事案件的社會影響巨大,其被押赴刑場時的遊街,曾引得許多市民圍觀。當天,刑車車隊是從當時二監獄(時為警察局看守所)大門裏駛出,琿春街等沿途街道上皆人頭攢動,水泄不通。車隊很長,前進緩慢,大喇叭裏厲聲播送著文永吉案件的審判情况。在第一輛解放車上,文永吉一身黑色囚服,五花大綁,胸前牌子畫著大大的紅叉。其後跟著的解放汽車上是全副武裝的軍警,在車頭處架著轉盤機槍,正對著文永吉的後身。再後則是押解他哥哥的車,和押解他爸的車……
在回憶文永吉案件時,我一直在想,是什麼因素讓一個體育少年走上犯罪道路,是原生家庭的因素?是文革餘毒使然?還是個人心理承受力不足以抵禦社會公平?或者是物質誘惑最終沖毀了一個體育少年心中的道德架構,讓他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行越遠。
不管答案如何,思索總該是今天我們回憶往事時,最該擁有的心態——將往事當作特殊的歷史鏡鑒,對當下的生活進行反思,進而釋疑解惑,得出有益思想的收穫。如若僅僅以獵奇的心態將往事當作調劑乏味生活之物,恐怕回憶也將是一場可有可無的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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