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邊的凡人夢:想在杭州全款買房的騎手小哥,存了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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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陳光進初中畢業,第一份工作是在老家江蘇泰州的窑廠裏打工,後來到杭州闖蕩,跑了六年外賣後,他賺到了人生第一個100萬。人與都市,互相成就。陳光進和杭州都在時代發展的浪潮中奔湧向前。都市人口增長、互聯網產業興起,為陳光進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就業機會,並帶來了令全家人滿意的個人收入。他在杭州的美團騎手裡的排名一直位居前三,大部分時候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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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進初中畢業,第一份工作是在老家江蘇泰州的窑廠裏打工,後來到杭州闖蕩,跑了六年外賣後,他賺到了人生第一個100萬。

人與都市,互相成就。陳光進和杭州都在時代發展的浪潮中奔湧向前。都市人口增長、互聯網產業興起,為陳光進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就業機會,並帶來了令全家人滿意的個人收入。他也在努力反哺著這座城市和都市中打拼的人,為他們及時地送上一餐一飲,一起打拼出更美好的日子。

100萬

80後陳光進沒想到,初中畢業的自己能掙到100萬。前兩個月,當他看到銀行卡裏的存款積累到了七位數,心裡一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好像擁有了一個美好的秘密。他把手機裝進口袋,開著電動車奔赴下一單。

他在杭州當了六年騎手。2015年,當外賣行業進入這個一線都市時,他就是最早的那一批騎手。

數位能佐證他的驕傲:六年中有一年,陳光進送了2萬多單外賣,若以每單服務一個顧客來計算,他服務的顧客可以繞西湖三圈。他給自己立了條規定:每天最少要賺500元才能回家,一個月至少賺15000元。他在杭州的美團騎手裡的排名一直位居前三,大部分時候是第一。

令他自豪的是,自己跑壞了10輛電動車,有幾次花1萬多的成本更新鋰電池。車子越廢,說明他跑得越多,錢掙得越多。他在車庫裏還備有兩輛新電動車,萬一碰上夜裡舊車壞了,新的隨時上路。

春節陳光進也不回家,甚至連續幾年的除夕夜,他都沒休息過,最多跟家人吃個團圓飯,吃完就出去繼續跑。除夕單價高,能到20塊,還有客人會給紅包,他收過最大的一個有100元,那一單他送了20多公斤的年貨,借了物業的推車才送到公寓的高層。2020年疫情期間的春節,陳光進連續兩個月月入3萬元,整整6萬元相當於老家多數同齡人大半年的收入。

每當這時,妻子陳小娟難免失落,說丈夫掉到錢眼裏了。她有點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男人節假日也不休息。

他對自己也挺摳門。這六年,家裡每月的日常花銷都是來自量販店上班的妻子,大概四千。為了儲蓄目標,陳光進嚴格控制花費,六年來精打細算,他一共支出了十幾萬,主要用於房租、電動車、兒子上職高前每年的萬元學費。

騎手的生活本就簡單,“吃飯、睡覺、跑單”,陳光進的愛好也不多,不抽烟,不喝酒,衣服“有的穿就行了”,送外賣特別費褲子,一破洞他就讓妻子用家裡縫紉機補補。妻子有時會抱怨,“都開線了還怎麼補?”他就讓她多縫幾道。妻子嫌難看,他打趣,送外賣的都很忙,誰看啊。

這兩年,一進家門,陳光進就對妻子說最近掙了多少錢,八百一千的。有時說的多了,妻子沒反應,他硬是把手機打開放在妻子眼前,她懟他,“你不要嘚瑟,是不是全給我?”

最開心的時刻,就是卡裡的錢凑到了整數:10萬、50萬、80萬……但即便是這種令人激動的時刻,一家人也沒下過館子,“多買兩個菜,在家做就行了。”去年11月,陳光進的存款數額達到80萬,想到自己也快是個百萬富翁了,克制不住興奮,他跟妻子說要加幾個菜慶祝一下,當天午飯她燉了他最愛的雞湯。

當聽到丈夫的存款到了100萬時,陳小娟有些詫異。尤其是丈夫拿出手機裏的銀行簡訊給她看的那一刻,“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上一次問丈夫存款還是去年了。陳小娟是個容易滿足的善良女人,喜歡大笑,偶爾怪丈夫無趣、不懂浪漫,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吃苦受累,打心底感激對方的付出。雖然沒說出口過,這個簡單的男人在她心裡就是一個英雄,從不抱怨,也不氣餒,一天天努力向前奔跑著。

這個平凡人選對了奮鬥的行業。這幾年,杭州的人口總量已經上升到長三角地區的第三位,由於大量人才的流入,這裡15歲至59歲人口年齡占比達70.12%,在長三角都市中居首位,未來的人口紅利優勢十分突出。以陳光進跑單的濱江區為例,那裡是杭州市常住人口最年輕的區域,聚集著眾多高新產業,坐落著阿裡巴巴、海康威視、網易等世界知名企業。

經濟的高速發展和人口的不斷湧入,在這個外賣小哥的接單App上彰顯出來,起初他一天最多只能接到50單,現在偶爾有超出100單可供他選擇。

放眼望去,路上的騎手從寥寥無幾變成了齊頭並進。靠著總需求量的增長,堅忍不拔的性格、個人獨有的送單技巧,陳光進的收入一路走高。

深夜自在飛翔

秋日的深夜,穿著黃色外賣服的陳光進開著電動車奔跑在濱江區路上,路燈打在滿地的梧桐葉上,斑斕溫柔。

這個片區年輕人多,尤其是零點到三點之前,單量不少。過了五點,跟往常一樣,陳光進將車停在路邊,走進一家外賣量販店店,這裡有24小時供應的熱水。夜裡的氣溫降到三度,喝口熱水他便不覺得冷。

量販店小哥跟他也算熟了,問他今天跑了多少,他露出標誌性的憨厚笑容,“還差個幾十塊,凑個整數”。

凑個整數是他的口頭禪。每次累了,他就跟自己說凑個整數再休息。

從2016年起他開始跑夜單。起初早上會犯困,他就躺在電動車眯個10分鐘,如今他已經習慣了。夜晚一單比白天多2元,相同單量一個晚上比白天多百餘元。

1983年,陳光進出生在江蘇省泰州興化的一個村莊裏。17歲,他初中畢業,先到老家窑廠里拉磚,後來在縣城遠親的百貨批發店中做搬運工,一年收入4000元左右,包吃包住,薪水到了年底一次性發。陳光進孝順,薪水全部上交父母,身上只留點零花。

19歲時,父母給了他一兩萬元,讓他在老家開個小賣部。差不多這時,陳光進與妻子陳小娟相識、結婚,兩年後生了兒子。村裡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小賣部生意逐漸變差。留在縣城的蔬菜脫水工廠的大多是四五十歲的工人,包括他六十歲的母親。

他意識到,年輕人往外跑才有掙錢的希望。2012年,陳光進帶著妻兒跑來杭州,幹起酒水搬運,月入五千,一箱一箱連續搬運8小時,腰酸背痛,不論冬夏,渾身是汗。

當時他看到路上有許多騎手跑來跑去,“我能不能也去當騎手呢?”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下了軟件。彼時,外賣業務剛落地杭州,跑一單,能掙10元左右,陳光進每天下班後跑個把小時,就能賺幾十元。第一次送單是在一個夜雨天,因為路况不熟悉,找了十來分鐘才把那盒絕味鴨脖送到樓下。

他就這樣成了全國最早的一批騎手。兩年後,酒水公司倒閉,他成了一名眾包騎手,全身心投入跑單。

這些年來,杭州的外賣市場不斷擴大,據某外賣平臺公開披露,杭州外賣的訂單量、交易額常年躋身一線都市前列。以2018年為例,一個杭州用戶曾經在一個外賣平臺下單1986單,花了近9萬元。

跑夜單讓陳光進看到城市的光怪陸離:總有年輕姑娘因為失戀在路邊嚎啕大哭,旁邊的朋友不知所措;喝醉的中年男人,要麼脫了上衣在路上狂奔,要麼躺著久久不起來;KTV總是有人無緣無故掄起酒瓶打架;下夜雨,也常有人給他遞來熱水和紙巾;有深夜犯困的人倒車把消防拴給撞斷了,他幫忙報警連夜修好。更多的時候,是孩子饞吃的了,偷偷下單,在外賣單上備註“不要按門鈴,爸媽會打死我。”

夜晚不比白天孤獨。等單的時候,他跟騎手們聊著那些人間荒誕,比如誰又看到一個裸奔的人。跑的越久,認識的人越多,他成一個“消息通”。量販店店裡有人手機壞了,都會問他哪裡能修,他總能幫忙張羅。

陳光進遇到過關鍵的救命時刻。客人下單了速效救心丸,3分鐘後就打電話過來,語氣裏都是焦急,說特別急特別急,等著救命。他就沒管其他單子,“管它超不超時”。提前了20分鐘將藥送到,家人在樓下等著。一比特中年大叔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吞服藥之後,朝他點了點頭,以錶謝意。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工作很有價值,“不比那些學歷高的差。”

他喜歡這份工作的自由自在。他的微信名叫“自由飛翔”,因為自己“對無拘無束有一種嚮往”。夜裡,大路上,他毫不顧忌地迎著風,大聲唱自己最愛的一首歌,《瀟灑走一回》,“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杭州活地圖

對陳光進來說,跑單有一些秘訣,首先要專注。他送單的時候,爸媽打進來電話,他說不了幾句就會掛了。妻子也在同一個區域的商鋪裏負責上貨,兩人會在路上偶遇,他只是看一眼,從不停下來。

優秀的記憶力能幫助他跑得更快。剛開始他發現手機導航走的都是大路,彎彎曲曲的,有時候要多走好長一段,他一直琢磨著怎麼找到更快更短的小路,於是晚上一回到家裡就研究地圖,大路小路都記在腦子裏,沒多久腦袋就比導航管用了。這幾年杭州四處在修捷運,路上的每一個坑坑窪窪他都能輕易避開。

主要在濱江送了六年單,幾乎每家每戶的門牌號都烙印在他腦海裏,如同一張獨屬於他的交通密碼網。有時陳小娟外出購物,暈頭轉向找不到店鋪,打電話向他求助,和他一說幾樓幾號,問題一下子就解决了。

濱江新區“幾個月就一變”。有一段時間,地圖導航根本跟不上變化。馬路越修越寬,也越來越堵。過去小三層的民宅統統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辦公大樓、商場和高新產業園區。曾經路過的一片綠油油的農田,現在變成了康康穀、星耀中心、海威新界。

他已經習慣了在夜裡跑單,很少犯困,常常一路小跑,脚步比白天還要輕快。年輕的濱江也是一個不夜城,做直播的年輕人多,常常在深夜下班。他們每天有兩波下班潮,淩晨兩點一波,四點一波。陳光進從外賣量販店給他們送去生鮮肉菜,供那些年輕人在入睡前給自己做一頓好飯。

光靠體力不行,陳光進琢磨出一些小技巧,比如雖然奶茶單子火爆,但他反而不愛接,太容易卡單了。接的最多的是量販店單,“拿到小票呼啦一下子就全部出來了”。

更關鍵的一點是,他那不易生氣的脾性很適合幹服務業。陳小娟說,當初兩人只是經鄰居介紹相過一次親。陳小娟對他的第一印象是長得挺帥,五官周正。見面後,她外出到嘉興打工,突然接到父母電話說親事定下來了。陳小娟還在猶豫,母親勸她,聽說這個人脾氣好,從來沒跟鄰居吵過架,一家人都老實,你這臭脾氣就應該找個這種男人。

婚後,陳光進的脾氣好到連妻子陳小娟都驚訝。她有時候急起來,動手捶丈夫幾下,對方眉毛都不抬一下,只是說一句,“你有力氣你就捶吧。”

工作上他不跟人爭執,只埋頭苦幹。遇到客戶不滿意,他的心態是,“說的再難聽,我走好了。”疫情期間,很多社區進不去,外賣得放在門衛處。有客戶打電話要求他必須送進來,陳光進平平靜靜地說,“要不要你自己看著辦。”客戶威脅要投訴,陳光進不急不躁,“你覺得投訴有用就去投訴吧。”大部分時候,他都會耐心講道理,一個有效的技巧是讓社區保安加入勸說。

最初跑單時,陳光進心態還沒有這麼平穩。送了一年半,好心態磨了出來。他不在乎被罵,急的是能不能掙多一塊錢,不管遇什麼事,關鍵是要接著跑下一單。只是在回家之後,陳光進才會與妻子分享被客戶刁難的經歷,為的是疏泄一下情緒。

真正難受的是風雨天。他還記得,一次下雨天送外賣,路程4公里,密密麻麻的雨點打在臉上,像小刀子在刮,他有一瞬間想乾脆放弃。但當把單送到客戶手裡,對方蠻客氣,說師傅辛苦了,陳光進再看一眼手機到賬12元,又覺得能堅持了。

“堅持就是勝利!忍一忍就過去了啊。”他說到痛苦處時,臉上的眉毛只是緊了一下,很快就鬆弛下來,露出憨厚的笑容。風吹日曬讓他臉上的皮膚變得黝黑、粗糙而硬實,臉頰處佈滿斑點。

長期被風吹雨曬,人“變得沒那麼帥了”,連陳光進自己也覺得,好像比同齡人顯老。他偶爾也會喊累,妻子說那就不跑了,休息一天。他又立刻反對,不行,那少掙好幾百塊。

妻子對丈夫性格的首要評估是“吃苦耐勞”,“可能是跟他父母很像,家裡都務農的,都是埋頭苦幹,日常就一個字,省。”

陳光進個性好强,嘴上不多言語,背地裡暗暗加油使勁。在老家時,別人家有的,他也會想辦法買,“電腦、摩托……像小孩一樣攀比”。現在跑單量,他總想爭第一,之前要是位居騎手榜單中心,他會截圖給妻子看,90%的時候他都是第一。截圖證明自己能幹,是陳光進的一大癖好。客戶一給小費,就算是大半夜,他也要發給妻子,“好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他不大會表達,回答問題總是表情平靜,但一說到跑單成績,眼裡就放光。

看丈夫一點點攢錢很辛苦,陳小娟提議過開個小飯館,但陳光進說自己還是喜歡送外賣,多勞多得,每天都能看到到賬的錢,才有安全感。

很快就是杭州人了

“摳門!他都沒送過我一次禮物。”廚房裏,正在炒辣蟹的陳小娟笑著說陳光進,窗邊掛著四五串臘腸,這天是11月25日,這個小家已經開始為兩個月後的春節做準備了。

她花錢相對大手大脚,在吃上尤其講究,相比之下丈夫過分節儉。一旁準備碗筷的陳光進並不反駁。在他心裡,不送禮物給妻子根本不是事,最重要的是日子過好了。

他們對當前的生活還算滿意。每天飯桌上至少兩葷一素,還有湯。房間三個窗戶都朝東,正午陽光照滿整屋,窗邊幾株綠蘿長得旺盛。晚上,他們正在讀職高的兒子會回來吃飯,加入母親一方,一併打趣父親。

三個月前,他們剛從蕭山搬到這個安置房,70平左右的兩居室,月租金3000元。搬過來是因為之前丈夫從蕭山騎到濱江跑單,得花費15分鐘。

房子佈置簡單,除了廚房的小家電,所有傢俱都是房東的。最貴的物件是小房間裏一臺兒子的平板電腦,花了一萬四,兒子拿出七千的壓歲錢,陳光進又補了七千。

他對自己省,“卻看不得妻子兒子穿得差”。妻子的衣服舊了,他就會說買件新的,也會注意到兒子個子又高了,得換衣服了。雖不買禮物,妻子要錢,他馬上就給,一次1000。過年時,又主動給了妻子5000添置新衣。

陳光進今年主動一次不送單,是為了送兒子上學。兒子成績不是很好,妻子總督促孩子,不管怎麼樣要念完大學。陳光進倒不這麼想,“現在送外賣的也有大學生。”

妻子有意做好每一頓飯,一周從不重複。“他這麼辛苦了,肯定要吃好啊。”遇到糟糕天氣,妻子在丈夫進門那一刻就能看出他的疲憊,她二話不說,出門買一隻他最愛的老母雞,燉個清湯。她和兒子都不愛吃雞,陳光進一個人就能吃完一整只。陳小娟開玩笑說丈夫以前老帥了,現在胖了好多,陳光進難得會補一句玩笑,“這怪你做飯太好吃。”

每年除夕,陳小娟還是會按照家鄉習俗做一份“芋頭燒豆腐”,芋頭代表“遇好人”,豆腐意味著“豆來富”。

她認為一家人還沒有融入杭州,常常有孤獨感。這裡沒什麼老鄉,他們大多去了無錫和蘇州打工。兒子七歲來杭州,因為學籍問題,一直就讀於私立學校,每年學費得花1萬多。

杭州物價蹭蹭往上漲,是富人的天堂,他們追趕不上。兒子就讀的職高學校有錢人多,一次他在飯桌上說起同學的限量鞋16000元一雙,很羡慕。陳光進反問他,那你成績有沒有別人好?他嚴格控制兒子的零花錢,每個月固定300元。他們剛在附近的山姆會員店辦了卡,頭一回去買菜花了400。陳小娟笑著說,如果想在杭州花錢,那是永遠都不夠的。

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一個安穩的落脚之地。陳光進攜妻帶子在杭州搬過8次家,房租從800漲到3000多。有時一年搬一次,剛熟悉一個地,又要走了。搬家提醒著陳小娟自己是漂泊之人,每次都要鬧點小情緒。她老想著買房,有了房,日子才真正地踏實下來,有時她在外面聽到鄉音,會忍不住問對方,“你們在這兒買房了嗎?”

2016年G20峰會前後,杭州房價高速上漲,有的地方漲了三四倍。陳小娟記得,幾年前他們還住在蕭山時,租的那個房子30萬,現在漲到了100多萬。濱江現在的房價,低的在三四萬,高的則到了10萬。陳光進的老鄉們大多只能在杭州周邊的海寧等都市買房。

夫妻二人每個月都要聊買房的事,反復刷網上的新房資訊,也去蕭山和湖州看過房。

當銀行卡裏的存款到了50萬時,陳光進覺得自己對買房這件事兒有把握了,起碼有首付了。當時他們去看過一個80萬的商用公寓,十幾家人擠在一個樓道裏,毫無私密性。妻子想將就一下買下來,陳光進很不喜歡,自信地說,“買房子你愁什麼呢,我多幹幾年外賣,全款都可以的。”

妻子認為他過於心高氣傲,現在老拿這個事戳他,“你什麼時候全款去買房?”陳光進也從沒提過向父母要買房錢,這大概也是他心氣高的表現。

今年5月,陳光進看了一套離蕭山很近的房子,全款150萬,不到110平。有3個房間,交通方便,以後還能給兒子做婚房。銀行員工跟他們算,貸款買的話,利息要100多萬,夫妻二人嚇一跳。他們還是打算再存兩年錢,全款買房。

在已經賺了100萬的騎手陳光進的眼中,杭州是一個付出就有回報的都市,都市快速向前跑著,自己更要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站得住。

即使要去杭州最邊緣的蕭山買房安家,但一想到未來,陳光進感覺自己很快就是一個杭州人了。

“不過,還差得遠啊。我每天這麼努力跑,就是想在杭州有一個自己的家。”那天下午,他站在房間門口說,陽光剛好罩在他身上。

“我們的房子,一定要有陽光。”身旁的陳小娟補充道。

- END -

撰文|鐘一瑜

編輯|張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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