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耕水務近30年的上海企業威派格，自稱“前製造企業”。十年前，威派格在賣出設備的同時，奉送了20年維護服務。沒想到十年後，河北雄安某建設投資公司為威派格的“智慧水務運維諮詢服務”竟單獨出價122萬元。

  這或是全國水務行業第一家賣出“純服務”的企業。

  曾經，服務不值錢，常隨產品附送。但近年來，大批像威派格這樣的上海企業，理直氣壯地賣服務。近期，更有11家組織獲評工信部服務型製造示範企業/平臺/都市，無論數量還是獲評比例均領先於全國。

  上海市經信委介紹，服務型製造示範企業主業仍為製造，但服務化率已達30%以上，其中，全生命週期管理、工業設計、共亯製造、定制化等服務爭奇鬥豔，許多新模式系在上海率先出現。

  轉型服務後，面對競爭“心中不慌了”

  ■上汽大通通過一款用戶直連App，幾乎將公司所有部門都搬到了用戶面前

  5年前，面對汽車銷售價格戰，以及網約車、新能源車對傳統造車企業覈心理念和業務的顛覆，上汽大通被逼出一條大規模個性化定制路。上汽大通一款D90車的“前臉”，即進氣格栅，就由顧客說了算。當時，公司拿出第一版格栅方案時，用戶嫌土，提出了“滿天星”方案。設計師不敢怠慢，理解消化後又拿出一版，效果驚豔。最終，購買D90的用戶中，70%選了“滿天星”。

  上汽大通通過一款用戶直連App，幾乎將公司所有部門都搬到了用戶面前。公司副總經理潘雪偉介紹，“我們把高中低配寘全部打散，無強制綁定，用戶要LED大燈但不要真皮座椅，都可根據預算自由組合。”車輛售出後，在用戶直連App裏，有“後悔藥”功能供用戶更改設定，有“大當家”服務來提供維保。再加上前道有深度粉絲參與設計，企業從單純賣產品，變為賣用戶一個滿意。

  “轉型中天天痛苦，但轉的每一步都有價值。”潘雪偉告訴記者，如今產品上新，各版本設定比例不再“毛估估”，產品定價數據與最後生產數據驚人一致。由於擁有了“用戶+數據”，企業研發、製造、質保等部門可第一時間知曉車輛訴求，問題處理的反覆運算速度從3個月縮減到24小時，車輛交付與管控效率成倍提升。現時，上汽大通的個性化定制銷售已占總體銷售30%以上，今年10月底就已完成了去年全年的銷量。

  和上汽大通一樣，威派格能在一眾傳統水泵製造企業中彎道超車，也是被逼的。公司董事會辦公室總監錢春明說，“很感謝客戶不斷提出‘刁鑽’問題，這迫使我們必須拿出解決方案。”

  服務，就是解決方案。如今的威派格，面對500餘客戶，首推的就是其“智慧水務平臺”，公司專心致志鑽研硬體相容、管網管理、水質監測等一攬子智慧辦法，科技人員光上海總部就有400多人，硬體反倒成了後續配套。今後，水泵運行領域由威派格定標準，製造甚至可分包。

  轉型賣服務後，威派格年複合增長率都在30%以上，最大獲得感是心中不慌了。“過去賣硬體，結構、工藝內行一看便知，但智慧水務是覈心本領，沒那麼容易抄。”錢春明透露，繼2019年主機板上市後，公司更計畫折開製造與服務，讓服務公司獨立上市。

  專業服務平臺猶如“造星工廠”

  ■雲漢芯城，被稱作“電子元器件的京東”，依託平臺數據資源為中小企業實現“共亯製造”。而另一家平臺上海珍島，則致力於將製造企業推上“熱搜”

  上海服務型製造的先進之處，在於不光有企業，更有平臺。

  松江G60科創走廊上的雲漢芯城，被稱作“電子元器件的京東”，不但深度服務於40多萬家電子製造領域的企業用戶，又依託平臺數據資源，為中小型企業搭建滿足柔性化生產需求的“雲工廠”平臺，主打“共亯製造”。

  雲漢芯城的“雲工廠”模式重點在於對傳統產線的數位化改造，切中了大量客戶小批量訂單的供應鏈痛點。雲漢芯城工業互聯網事業部總經理郭驍滿介紹，他們的客戶之一中聯重科，在其產品研發階段，需要的元器件數量少、品種多、要求高，這類小訂單幾乎無人肯接。雲漢芯城依託數據對傳統產線進行智能化陞級，讓同一產線從“5分鐘生產千件相同產品”，變為“5分鐘生產千件不同產品”，幫助客戶以低成本解决柔性化生產的供應鏈難題。

  像雲漢芯城這樣的“共亯製造”平臺，幫助了大量電子製造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直接降低採購成本、提高生產效率。而另一家平臺上海珍島，則致力於將製造企業推上“熱搜”。

  珍島主攻智慧行銷，服務了5萬家製造企業。這些企業過去多使用電話推銷、地推、發傳單等傳統模式賣產品，成本高、收益低。珍島搭建了云計算IaaS（云計算）-PaaS（數據中台）-SaaS（場景化智慧行銷工具集）三層架構，旨在幫助製造企業以智慧手段實現行銷“箭無虛發”。

  珍島公司相關負責人郎冀昇透露，珍島的智慧行銷系統具有自我學習功能，輸入行業關鍵字，系統便會自主洞察業內典型獲客案例，並基於這些“榜樣”自動生成網站、H5、小程式等多版本的企業對外推廣平臺。更關鍵的是，系統打通了百度、騰訊、抖音等上游媒介資源，支持一鍵分發，且推廣內容在各媒介的點擊、留存、轉化率等都會留下分析數據，幫助系統和企業更為精准地進行行銷。這種基於AI和龐大算力的服務，讓大量原本是“小透明”的製造工廠的業務至少提升70%，也讓珍島成為製造圈內口口相傳的由科技驅動的“造星工廠”。

  工業設計牽引浦東“六大硬核”

  ■浦東新區的服務型製造示範企業，服務化率高達38.5%，生產性服務業營業收入增速是上海平均水準近2倍

  除了那些分佈在上海各區的企業與平臺，上海還有一個區，批量產出具有“服務範”的企業與平臺——浦東新區以工業設計為特色，獲評工信部服務型製造示範都市。

  中國芯、創新藥、藍天夢、未來車、智慧造、數據港，是浦東“六大硬核”產業。去年，全區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達1.04萬億元，今年增速預計將達10%以上。這其中，工業設計的牽引功不可沒。據悉，區內服務型製造示範企業的服務化率高達38.5%，生產性服務業營業收入增速是上海平均水準近2倍。

  “總集成總承包+工業互聯網創新應用”模式，正助力港機巨頭振華重工的華麗轉身。近期，已從振華重工採購了800多臺大型港機的丹麥馬士基碼頭公司，在其新的項目招標書中與振華重工開啟了新合作——由振華重工提供“自動化碼頭一站式解決方案”，並協助馬士基碼頭公司降低其資產全週期持有成本。

  “開放式設計+數位化平臺賦能”模式，則在成就藥明康得承載全球30餘個國家的4400家合作企業的創新項目。該模式下，藥物研發型和生產型企業各司其職，效率倍增。近年，浦東每年有近40個一類新藥進入臨床試驗，以一己之力扛下全國20%江山，像藥明康得這樣的新藥研發服務無疑是巨大推手。

  上海服務型製造百花齊放，上海生產性服務業促進會秘書長王惠珍卻不覺意外。她告訴記者：“有製造就必有服務，作為先進製造業集聚地的上海，必然是現代服務業的發達地。未來，更多服務型製造的新範式，也一定會率先在上海湧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