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和非上海人,幾乎是一眼就可區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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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上海人和非上海人,幾乎是一眼就可以區分開來的。一個外地人一進上海,立即就會被辨認出來,哪怕他一身的海貨包裝。同樣,幾個上海人到了外地,也會為眾所矚目,哪怕他們穿當地服裝,也不說上海話。只有上海人,既不靠長相,也不靠口音,也能够卓然超群地區別於外地人。說得白一點,上海人區別於外地人的,就是他們身上特有的那種“上海味”。

上海人和非上海人,幾乎是一眼就可以區分開來的。一個外地人一進上海,立即就會被辨認出來,哪怕他一身的海貨包裝。同樣,幾個上海人到了外地,也會為眾所矚目,哪怕他們穿當地服裝,也不說上海話。

當然,其他地方人,也有容易辨認的,比如北京人和廣東人。但北京人幾乎總也改不掉他們說話的那種“京味兒”,而廣東人除了一說話就“破功”外,長相的特徵往往也很明顯。

只有上海人,既不靠長相,也不靠口音(當然一講話也很明顯),也能够卓然超群地區別於外地人。

說得白一點,上海人區別於外地人的,就是他們身上特有的那種“上海味”。這種味道,幾乎所有外地人都能感受得到,敏感的人更是一下就能“聞”到。

顯然,上海人的特徵是一種文化特徵,或者用文化人類學的術語說,是一種“社區性的文化特徵”。它表現為一整套心照不宣和根深蒂固的生活秩序、內心規範和文化管道,而且這一整套東西是和中國其他地方其他城市大相徑庭甚至格格不入的。

北京模式是“天下之通則”,省會、州府、縣城,無非是縮小了和降格了的北京。它們當然很容易和北京認同,不會格格不入。廣州則介乎北京與香港之間,既可以與北京認同,又可以與香港認同,更何况廣州在嶺南地區,還有那麼多的“小兄弟”,何愁不能“呼朋引伴”?

上海卻顯得特別孤立。它甚至和它的臨近都市、周邊都市如南京、杭州、蘇州、無錫也“不搭界”,儘管上海曾被稱為“小蘇州”,而無錫則被稱為“小上海”。但上海固然早已不是蘇州的縮影,無錫也絕非上海的贗品。更何况,別的都市或許會仿效上海,上海卻决不會追隨他人。

被誤讀的上海人,複雜的上海

一些外地人編有段子,說對上海人最好的誇獎是“你不像上海人”,可見他們對上海人的評估,實在不怎麼好。上海人太精明,事事精打細算;他們愛紮堆,一群人用全國人民聽不懂的上海話嘰嘰歪歪;他們崇洋媚外,總是外國月亮比中國圓;他們布爾喬亞,擦脂抹粉妖嬈嫵媚;他們排外,他們歧視鄉下人……

總而言之,他們很壞,很不合一些論者的口味。但另一方面,論者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歸有些酸溜溜。因為上海姑娘俊美、樓房高大、器具精緻典雅、人們彬彬有禮,總之他們生活得讓責備者豔羨和妒忌。

其實,上海人遠比那些抽象的概念要複雜。有人說上海人精明,但上海人的精明,無非是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去主動侵佔他人的事情,上海人做得未必多。

有人說上海人摳門,但是上海不但是中國現代慈善事業的發源地,而且在建國後的災難捐款中,上海人的人均捐款數肯定名列三甲。

有人說上海人猥瑣,然而今天中國體育藝員中,形象最健康的姚明、劉翔都是地地道道上海人,文藝界緋聞最少的孫儷,則是上海弄堂裏走出來的小囡囡。

還有人說上海人崇洋媚外,卻不想想,從英雄鋼筆到江南造船,中國近代的民族品牌不但大多產生於上海,也是上海人心頭的驕傲。

北方人經常笑話說,上海人如何嘰嘰歪歪,兩個大男人在公車上為屁大點事能吵一路。這種說法,讓人覺得上海人很沒有“貭素”。但倘若在言說者本鄉,如君子國的君子們,大家能彬彬有禮,謙恭禮讓,那上海人倒也自甘是野人了——要命的是,您那裡真是君子國?

事實總是相反,多數言說者總是和本鄉人對比,“在俺們這,早拎著磚頭腦袋開瓢了”。從血性上看,上海人當然很慫包,從理性上看,則是相對文明的。

還有外地人總歸說上海人是如何愛錢、如何勢利的。但責備者卻忘記了,上海是中國最早提倡自由戀愛,取消婚姻彩禮的地方。那時,大多數地方的新人們,還在為彩禮鬧紅臉。

毫無疑問,對於上海人的描述和評判,大多數時間,尤其在北方的强大媒體話語權力面前,上海人是沉默的。

但另一方面,上海人又體現一種頑強的生命力,並沒有人因為鞏漢林的醜化去掌摑鞏漢林,他們依舊過自己的市井小民的日子。

15年前,筆者在上海城隍廟文具批發市場買文具,結果把通訊錄丟在一個文具攤上。一個星期後,我找到了這位攤主。他說很笨拙的普通話,那種學說普通話的聲調更像一個孩子。他從一個信封裏拿出我的通訊錄說,“我已經按照號碼給你同學打過了,他們說你上課去了。我正準備給你郵寄過去”。我的同學說:“你又打電話又郵寄,不虧大了”。那個上海男人有點靦腆地說:“做生意是做生意,做人是做人嘛。”

這就是上海人。在他們身上,不斷融合商業社會的精明、理性,又保留著中華文化的優雅、仁義。這種內規則就是市民理性,它用一種平和淡定的態度來觀察世界,判斷是非標準,有時候會更自利一些,但這無疑是中國人現代性格中最為文明理性的地方。

上海男人如此雄性如此優雅

上海男人獨具魅力,孫道臨在《早春二月》之中隨意地將圍巾向後肩一甩,便風靡全國。

全民狂歡的春節聯歡晚會上,鞏漢林演的嘰嘰歪歪娘娘腔的上海男人形象深入人心。人們以為這便是上海男人。

其實,上海男人不缺乏雄性和優雅。

1990年代,獨步羅布泊的勇士餘純順就是上海男人。他完成了人類首次孤身徒步川藏、青藏、新藏、滇藏、中尼公路全程,1996年6月13日在即將完成徒步穿越新疆羅布泊全境的壯舉時,不幸在羅布泊西遇難。面對這個充滿雄性氣質的男人,你還說上海男人很娘們兒?

許多年前,孫道臨在《早春二月》中一襲士林藍長衫,迎著初放的桃花,很隨意地將圍巾向後肩一甩,透射出這一個上海知識份子的英氣。這個動作曾經風靡全國。很多年之後,看到陳逸飛在水鄉周莊的寫生照片,實在是無獨有偶,陳逸飛也是圍了條圍巾,其神態和孫道臨何其相似。

有一天,我甚至發現,陳逸飛、餘秋雨的話語表達方式,和大多數上海知識份子有著驚人的一致:語速慢而清晰,注重細節,擅長演說和講故事。他們慢條斯理,他們溫文爾雅,他們關注細節,善於描述。因為,他們逐漸確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優雅、溫和和認真的討論,是問題和邏輯之上的規則。

上海女人熱愛美麗成為一種習慣

當老太太出現在林乃仁面前的時候,林乃仁一輩子也不會忘記:老太太已經換了一身鮮豔的旗袍,髮髻梳得一絲不亂,唇上還塗了淡淡的口紅。香港世聯顧問集團的董事長,前博雅公關香港和中國區的主席林乃仁一直講述著他對上海人的印象,這個故事在上海媒體廣為傳播。

2000年前後,林給今天上海的地標建築群“新天地”做公關。為瞭解社區的歷史和文化,林在準備拆遷的石庫門房子做訪問。林乃仁就這樣和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聊家常,聊了半個小時。談話結束時,為了與老房子合影留念,老太太希望林乃仁能給她拍張照片,林同意了。但老太太說“等我半小時“,林乃仁很詫異,香港人惜時如金,他內心雖然不願意,但還是答應等她。

半小時後,當老太太出現在林乃仁面前的時候,林乃仁一輩子也不會忘記:老太太已經換了一身鮮豔的旗袍,髮髻梳得一絲不亂,唇上還塗了淡淡的口紅。這就是上海女人啊!林乃仁向周圍的人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大家唏噓不已。

上海女人愛美,但是愛美有錯麼?上海女人小資,小資有錯麼?

上海文人他們的骨頭其實很堅硬

上海文人骨頭輕、骨頭軟好像是一個固定印象了。但事實上,上海文人不但骨頭不軟,而且在歷史上是有名的硬骨頭。

魯迅在京滬之爭中,就曾經說過:“容易看的是,羊炫之的《洛陽伽藍記》中,就常詆南人,並不視為同類。至於元,則人民截然分為四等,一蒙古人,二色目人,三漢人即北人,第四等才是南人,因為他是最後投降的一夥。最後投降,從這邊說,是矢盡援絕,這才罷戰的南方之强,從那邊說,卻是不識順逆,久梗王師的賊。孑遺自然還是投降的,然而為奴隸的資格囙此就最淺,因為淺,所以班次就最下,誰都不妨加以卑視了。”

可見,上海人被輕視,並非是骨頭軟,而是骨頭硬,而魯迅也是親見左聯的新上海艺文青年,是如何在龍華就義,“牆外桃花牆內血,一般鮮豔一般紅”。

上海文人骨頭硬,是因為在他們背後站著硬骨頭的上海人。歷史上原屬江蘇,今隸上海的嘉定人在清朝初年,就堅持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以致嘉定三屠,數萬百姓殞身血海的悲歌,更是民族氣節的明證。及至現代,1937年,“八·一三”淞滬抗戰,上海人誓死抵抗、同仇敵愾的情形已經彪炳史册。

上海人,遠不是你我通過傳媒,通過他人之口,通過三五日停留所得知的那樣“羸弱”、“算計”、“小家子氣”,這群人有著自己獨特的脾性和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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