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規律的,違背了它,只有死路一條。”這是在新世紀之交期間,陝西頭號惡匪鄭衛國走上刑場前,對採訪的記者所說的一番話,這也是他在這個世界說的最後一句話。
2001年4月11日,身上背負十數條人命,長期盤踞陝西長安縣(現西安長安區)的黑惡勢力頭目鄭衛國及其團夥被捕,令人感到驚訝的是,鄭衛國被警方抓捕以後,刑警隊大隊長徐明的辦公室電話和手機接到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聯繫方式直接被打爆。
這些電話的目的都只有一個:能不能放了鄭衛國。
這可真是蔚然奇觀。自從鄭衛國黑社會團夥鋃鐺入獄以來,替鄭衛國求情的電話幾乎沒有中斷過,那麼鄭衛國究竟何許人也?他在西安的勢力又是怎樣的龐大,能讓他在鋃鐺入獄後,還會有那麼多人替他求情呢?
本篇文章,我們來看一下這個陝西頭號黑惡勢力團夥如何覆滅。
霸佔庫峪山礦山
鄭衛國,1969年出生於陝西省神河源畔的何家營,父親母親祖籍甘肅,60年代因為甘肅貧苦,逃到陝西落戶。鄭衛國的父母勤懇、本分,辛辛苦苦把鄭衛國拉扯大。
但鄭衛國從小不務正業,不好好上學,早年就在村裡跟很多狐朋狗友一起厮混,父母也拿他沒有辦法。即將成年的鄭衛國,沒有正當職業,到處小偷小摸,在多次盜竊之後,終於引起了地方警詧的注意。
1988年,不滿20歲的鄭衛國因為偷竊罪被依法被判監獄服刑六年。1993年,鄭衛國刑滿出獄後,有了悔改的想法,聽從父母教誨,自己找了一份開耕耘機運送建築材料的工作。
他工作也還算勤奮,經過自己的努力攢下來一筆錢,重新蓋了一座新的房子,也順利地娶上了媳婦,父母看到他回歸正途也終於對他逐漸放心。
可是鄭衛國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生活剛剛平靜不久,一件事又讓他再次開始動起了“歪心思”。離他們村子不遠,有一座山叫庫峪山,村裡很多村民在山裡挖到了金子,發了一筆橫財。很快,庫峪山有金子的消息不脛而走,附近幾個村子都刮起了一陣“淘金熱”。
鄭衛國在自家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决定去庫峪山“發一筆橫財”。
鄭衛國從小機靈,人小膽大,但就是聰明沒用到正當之處,當年小偷小摸被抓住教育了六年之後,老實了一陣子,但當他又發現新的機會的時候,他的“小聰明”又把他帶入了無底深淵。
聽到山裡能够挖出金子後,許多人都背著鍬鎬、儀器去山裡辛辛苦苦挖金子。可鄭衛國卻不願意幹那些體力活,他認為自己知道這個消息很晚,挖金子的地方肯定早就被別人占去了,况且金子肯定沒有那麼好挖,他又不願意付出那麼辛苦的體力勞動。
鄭衛國開始打起了“歪主意”,挖金子不好挖,那就打劫挖金子的人,他們挖出的金子不就是自己的嗎!
有了這個“好主意”後,他還想著自己不能自已一個人去,還得找幾個“幫手”,於是,鄭衛國想起了自己在監獄服刑的時候認識的幾個“好兄弟”。
他聯系了馬新超、呂長江、盧長均等一些閒散社會青年,組成一個小的團夥組織,開始在庫峪山上“橫行霸道”。
開始,他們還只是威脅恐嚇一些單獨去庫峪山上挖礦的村民,等到鄭衛國得逞之後,就變得越來越囂張。他為人十分狠辣,下手打人輕點都是頭破血流,重的生命垂危,很多人懼怕他的淫威,一般都選擇破財免灾,從而讓鄭衛國在庫峪山上為所欲為。
他搶礦石,造事端,不斷强買別人的礦山,其他人見鬥不過他,也就只能任由鄭衛國肆意妄為。
鄭衛國之所以敢在庫峪山肆意妄為,是因為當時庫峪山的金礦尚未被正式開發,在這種情況下,私自盜掘黃金本身就是在打法律的擦邊球,很多人都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人願意同鄭衛國拼個你死我活。
當地政府發現庫峪山的情况後,鄭衛國也知道私自開礦早晚會出問題,於是他打算尋找洗白的方法,“光明正大”地霸占礦山。
轉型成為公司經理
有一天,鄭衛國無意中聽到政府的一條消息,長安縣政府規定以後不准隨意亂開挖土地。鄭衛國想了想,覺得這裡面有“文章”可做,於是,他找到了村裡比較懂行的喬一心。喬一心曾經做過村裡的村長,對土地這一塊比較熟悉,覺得可以與鄭衛國合作,在長安縣內對土方工作這一塊進行“管理”。
從此,喬一心成了鄭衛國的狗頭軍師。喬一心在縣城裏有些關係,在他的走動之下,很快他們就與縣城裏土方工作的有關部門達成了合作。由鄭衛國管理長安縣的土地,絕不會有人私自開發,鄭衛國開發的土地利潤會拿出大頭分給相關合作部門。
1998年,嘉誠土方工程公司成立,喬一心擔任法人代表,鄭衛國擔任經理職務。短短幾年的功夫,鄭衛國與喬一心合作,就拿下了長安縣縣城內幾乎所有的土方工程工作。
鄭衛國一方面靠著與有關部門分利潤的管道安撫好上邊,另一方面動用自己的黑惡勢力用很多“見不得光”的手段,把很多正規公司驅逐出長安縣城。
整個縣城的土方工程被他包攬之後,他再大幅度提價,短短幾年他的個人資產成倍增長。在2000年初,每家每戶都還爭相成為“萬元戶”的時代,鄭衛國的個人資產就已經超過了230萬元。一時之間,在小小的長安縣城裡,鄭衛國風頭無兩,正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錦。
2000年左右,西北地方發展還相對落後,百萬富翁在那個時代還相當稀缺。鄭衛國剛剛三十出頭,憑藉著不走正道來的資產的快速膨脹,讓他的欲望與野心愈發不受控制,他開始變得更為狠辣無情,橫行鄉里。
許多百姓敢怒不敢言,甚至就連許多其他黑惡勢力分子,同樣被鄭衛國團夥打殺。
鄭衛國在年輕的時候“混社會”,曾經就跟過一個“大哥”,但隨著自身實力的增强,尤其是在鄭衛國開公司之後,他就開始瞧不起原來的大哥,於是,鄭衛國逐漸就與原來的大哥產生了間隙,分道揚鑣。
同樣的,鄭衛國也逐漸與原來的“兄弟們”也產生隔閡,其中,最看不慣鄭衛國的就是張開旗。
張開旗本是當地一個頗有名聲的混混打手,據說,曾一個人在二十多人中救下朋友,為人崇尚暴力、不學無術但同時又很講義氣,原本與鄭衛國關係很好。
但他因為看不慣鄭衛國的所作所為,脫離了原來“老大”的鄭衛國,因而多次當面給他難堪,在背後說他壞話這讓鄭衛國記恨已久。
因為鄭衛國勢大,沒有幾個人敢於公開挑戰他的地位,就只有張開旗的人不服,囙此張開旗成了鄭衛國一夥的心頭恨。
1998年3月25日晚上,張開旗被鄭衛國手下的盧長均一個電話叫到家中打牌吃飯,張開旗欣然赴約,剛到盧長均樓下就突然挨了一悶棍,原來是鄭衛國下定决心要給這個刺頭一點顏色看看。
說是給他“一點顏色”,其實,鄭衛國授意馬仔們下了死手,張開旗前後被他們用麻花鋼棍毆打了一兩個小時,而後被扔回縣城的家門口。
當時,鄭衛國本打算直接將張開旗打死,不料,張開旗自小練武身體素質强於常人,他被家人緊急送去醫院急救,他在急救前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對自己的父母說:“不能報警,一定不要報警。”
張開旗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幸運的是他手術極為成功,在重傷之下保住了性命,不幸的是,他從此成為了一個殘疾人,基本失去了勞動能力。
鄭衛國見張開旗沒有報警,在張開旗出院後幾個月後,讓馬仔給他送去了一把美髮店的鑰匙。據說,鄭衛國稱張開旗是條硬漢子,講“道上規矩”,囙此送他一個可以維持生計的美髮店。
由此可見,鄭衛國在籠絡人心上還是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的,張開旗出於種種原因也並未拒絕。
這時的鄭衛國,在長安縣城裡通吃黑白兩道,又有大人物作保,“同行裏”的競爭者不是屈服於他的威逼之下,就是不再得罪他,在他最鼎盛的時候,他開始肆無忌憚地打殺、欺辱羣衆,攫取當地利益。
隨之而來的一件事,讓鄭衛國黑惡團夥終於走向覆滅。
身背命案,法網難逃
1998年7月18日,鄭衛國手下有一個叫劉亞軍的馬仔,他與百家利酒樓老闆的侄子發生了衝突,當天下午,劉亞軍就糾集鄭衛國手下一干人等拿著棍棒、菜刀打砸百家利酒樓。
這百家利酒樓老闆名為劉百利,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親戚朋友很多,圈子很廣。
劉百利旗下不僅僅有百家利連鎖酒樓,還經營著土方生意等等,與鄭衛國有一定的利益衝突。當劉亞軍等人帶人砸場時,劉百利侄子也帶人買了菜刀在酒樓械鬥,雙方互有損傷。
當劉百利得知自己的酒樓被鄭衛國的人給砸了後,並不打算善罷甘休,他有一個老鄉當時在鄭衛國公司裏做事,本想借著老鄉身份前去說和此事。
但劉百利並沒有給其面子,把他趕出家門,還揚言要出10萬塊錢買鄭衛國人頭。這話傳到鄭衛國耳中,鄭衛國破口大駡,本來鄭衛國不應該惹劉百利這樣的人物,可當時在長安縣城裡橫行霸道慣了的鄭衛國决定先下手為強,直接殺了劉百利。
1998年7月25日晚,劉百利吃過晚飯後,與平時一樣,到一個幼儿園門口與朋友們打牌,這時,突然出現幾個手持鋼棍的人驅趕人群,獨獨留下了劉百利,不用問那自然是鄭衛國的打手們。
鄭衛國手下對劉百利輪番毆打,又將他拖入了吉普車中,在車裏將其打成重傷,哪怕劉百利此時苦苦哀求,連連求饒卻也無濟於事。隨後,鄭衛國手下又將劉百利帶到一處民宅對其施暴,前後劉百利共被毆打了三四個小時,才被送回了家門前。
劉百利並沒有張開旗那樣的幸運和身體素質,當他被送到醫院時已經確認死亡了。當地警察在劉百利的口袋中,還發現了一份紮滿鮮血的報案材料,可惜一直未能送到派出所。
劉百利的遇害為鄭衛國黑惡團夥敲響了喪鐘,一個當地赫赫有名的企業家,竟然被如此殘忍地殺害。當地警方對此尤為重視,開始了全力追捕。
劉百利被殺,鄭衛國得到警方開始動手找證據之後,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連忙將參與殺害劉百利的呂長江、張文群、趙衛强等人送到外地暫避風頭,並一人給予了一萬塊錢,讓他們一定保密,不要暴露身份。
幾人拿錢之後紛紛逃竄至外地,一時之間,警方在干擾下難以推進案情的發展,劉百利案陷入困局。
可令鄭衛國始料未及的是,手下呂長江僅僅過去兩三個月,就受不了在外地逃亡之苦,偷偷跑回了長安縣城找他。想想也是,這些混混打手平時作威作福,好吃懶做慣了,將暴力施於比自己弱小的百姓,他們跟著鄭衛國也只不過是為了利益。
鄭衛國從種種通路得知,現在自己成了當地警方眼中的頭號通緝犯,事實上,警方幾乎可以確定劉百利遇害一定與鄭衛國脫不了干係,只是苦於沒有相關證據。如果呂長江被抓,那自己絕對難逃法網,知道這一層的鄭衛國開始動起了呂長江的心思。
他為了安撫呂長江,先把他送到了自己名下偏遠的採石場,給他一定的物質條件讓他在那兒躲避警方追捕。
1999年春節前後,他親自看望呂長江,並對衣衫襤褸的呂長江惺惺作態說:“我的兄弟不是要飯的,看你衣服破成這個樣子了。”隨後親自為呂長江買了一套昂貴的新衣服,意圖拉攏呂長江。
其實,鄭衛國這等薄情寡義、心狠手辣的混混頭子,那會為了兄弟情義照顧一個“弃子”,他此番作態是為了讓呂長江把殺害劉百利的罪名,統統承擔下來。
雖然呂長江是個文化水准不高的混混,但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在飯桌上笑著委婉拒絕。但在鄭衛國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下,鄭衛國答應呂長江爭取讓他二十年之內就出來,自首本就不會判死刑,最終,呂長江不得不答應下來。
1999年5月11日,呂長江自首,稱自己是劉百利案的主謀。警方知道這是鄭衛國的煙霧彈,先後提審呂長江13次,但呂長江每次所說的供詞都一模一樣,是有備而來。事實上,在呂長江投案之前,鄭衛國讓他背了供詞整整一個月。
更令人憤慨的是,這一年的7月21日,鄭衛國在狗頭軍師喬一心的陪同下,來到縣警察局,公開表示自己與劉百利之死無關,所有的行為均是呂長江一人所做,自己也沒想到手下會有這種“敗類”,哪怕縣警察局依法扣留鄭衛國48個小時,多次審問,但最終還是因為證據不足被釋放。
鄭衛國此時异常得意。
鄭衛國以為自己可以脫罪,殺了劉百利這樣的“角色”都沒事,這使鄭衛國黑惡團夥行事更加囂張。但鄭衛國還有一個不放心的地方,那就是,他手下兩個參與殺害劉百利的馬仔:張文群、趙衛强。
這兩人殺害劉百利後一直四處逃竄,期間多次威脅鄭衛國打錢,否則就要到警察局告發鄭衛國。鄭衛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二人約回長安,想要殺害他們。
可憐的是,就在鄭衛國動手當天,張文群還帶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坐台小妹在身邊,最終這三人都被殘忍殺害,屍體被拋擲在鄭衛國名下一個魚塘邊的廢棄排水溝中,兇手們拋屍後還將排水溝頂上澆灌水泥,用土填平。
古話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就在鄭衛國以為自己可以逍遙法外時,2000年6月初,在公安幹警長期努力下,終於查明鄭衛國黑惡集團的犯罪事實,並掌握相關證據。
6月16日,鄭衛國、喬一心等人被捕。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沒多久,刑警隊大隊長徐明電話,被各路人馬打爆,由此可見鄭衛國在長安乃至在整個陝西力量之大。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鄭衛國後臺再硬,能硬得過代表國家意志的公安幹警的?長安警察為了能將鄭衛國繩之以法,想盡辦法積極對應,排除一切無關干擾。為了防止劫獄或是滅口,二大隊專門抽出警力,輪流單獨看守鄭衛國,甚至在他吃飯前警察都要先嘗幾口,保證安全。
那麼,在西安橫行一時的黑社會頭目鄭衛國,他們的命運到底如何呢?
在當地公安幹警,檢察院、法院等部門的不懈努力下,2001年7月18日鄭衛國、張占平、馬新超、呂長江等四名主要涉黑團夥,被判處死刑,驗明正身後,立即執行。其餘的27名罪犯,被判死緩,有期徒刑。
長安人民乃至於陝西人民的一個大毒瘤被徹底清除,一方百姓無不拍掌稱快。
以鄭衛國為首的黑惡勢力集團,遭到了應有的懲罰。筆者認為,這件事應該給我們帶來深思,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只要踏實地幹活,總能勤勞致富,而鄭衛國幾進宮之後,仍然不吸取法律帶給他的教訓,一意孤行,最終走上犯罪的道路。
隨著中國社會的發展,社會的繁榮,我國經濟建設開始走上了快車道,但與之而來的還有地方的黑惡勢力和黑社會團夥的滋生,為了保護好社會發展的果實,真正讓社會發展的紅利惠及百姓,讓群眾安定團結,中央不間斷地進行著對地方黑惡勢力與團夥的清除。
“掃黑除惡”只有進行時,沒有完結時。
向掃黑除惡中,英勇無畏的警察戰士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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