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骨灰撒在天安門廣場,讓千人踩萬人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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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幾年前,作者袁苡程在紐約大學讀心理學研究生,論文選題是人類的懺悔心理。為此,她自費在《紐約時報》上刊登廣告,徵集臨終遺言。徵集來的每一份遺言,都觸及人性,令人深思。其中有一篇,名為《前日本侵華士兵的懺悔》。此刻,我已是一個87歲的老人。我已是胃癌晚期,在世之日屈指可數。我自知罪惡深重,所以希望我死後,能有人把我的骨灰拿到中國去,撒在天安門廣場,讓成千上萬的人用脚踩我,就算是我的贖罪管道吧。

幾年前,作者袁苡程在紐約大學讀心理學研究生,論文選題是人類的懺悔心理。

為此,她自費在《紐約時報》上刊登廣告,徵集臨終遺言。

徵集來的每一份遺言,都觸及人性,令人深思。其中有一篇,名為《前日本侵華士兵的懺悔》。

該份遺言在書信朗讀節目《見字如面》上,由演員董勇朗誦——

《見字如面》資料圖

01

一個罪惡深重的老者

您好,尊敬的遺言收集者閣下:

此刻,我已是一個87歲的老人。孤身一人住在紐約布朗士區的一幢房子裏,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我已是胃癌晚期,在世之日屈指可數。

我一直盼著解脫的日子能够早一點到來。因為,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能活到87歲絕非福祉,而是神對我的懲罰——

他不能讓我早日解脫,而是要讓我的良心,每日都在文火的煎熬中度過。

我對自己的生命早已不在意,包括飲食、營養和睡眠。但是去死的渴望卻難以如願,一年又一年,我竟活到了87歲。

多少人刻意求高夀不成,我卻是想求死不能如願。

我46歲時皈依佛教,而佛教戒律讓我不能自殺。

02

在中國的罪孽

在我家人身上得到了報應

因果對我的懲罰,包括讓我的妻子在23年前離奇失蹤。

那天早晨,她只是照例去附近雜貨店買東西,卻再也沒有回來,至今生死不明。

6年前,上天又讓我唯一的女兒杞子和他的丈夫雄本禾田,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外孫和外孫女,在泰國度假時,同時於海濱浴場溺水而亡。

可當時並沒有任何風浪,救生員趕到的也並非不及時。

可是,他們一家四口卻無一生還。

我得知消息後欲哭無淚,知道定是自己早年在中國殺人的罪孽,在我的家人身上得到了遲來的報應;

可憐無辜的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由於我。

他們活著時,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對他們講出那段經歷來,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從表面上看,我早年還有一個體面和睦的家庭,我是個受人尊重的牙醫,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恭敬謙卑;

我家後在的時候是個賢慧女人,女兒女婿都是研究所畢業,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可是,這一切光鮮的存在都只是暫時和表面的,都只是虛妄的影子。

該來的總會來,沒人能够逃脫。

所有這些看似美好的,讓人羡慕的生活,現在已蕩然無存。

雖然這些災難讓我痛不欲生,但在內心深處,我清楚地知道這是我早年的罪孽在發酵。

所以,神會在我最幸福的時候,讓一切化為烏有。

我深知,如果我當初戰死在中國也許會更好;

後來得到了一切,再驟然失去的痛苦,不是更讓人無法承受?

是神認定我不能有一個家,即使有罪的只是我一個,其他人都是無辜的,但神卻用讓我親眼看著家人突然消失的殘酷管道,去體驗我當初奪取中國人的生命和毀滅他們家庭的永恒之痛。

03

上過戰場才知道

殺人也會上癮

啊,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多麼希望它們從來沒有發生過。

1937年,我作為增補入伍的新兵,加入侵華戰爭。

離開家鄉時,我幾乎沒有任何不舍之情。

因為我們之前受到天皇裕仁的感召,相信天皇是上帝的兒子,天皇一定要統治全世界,而要統治全世界,就先要佔領中國。

所以,天皇號召的武士道精神已經融進我們沸騰的年輕血液。

我所在部隊是日軍第九師團富士井部隊。在多日狂轟濫炸後,我們首先攻陷了中國南方的古城蘇州。

我們踏著滿地血污和屍體佔領了蘇州,一路能燒就燒,能毀就毀,能殺就殺。

侵華日軍攻佔蘇州

作為一個新兵,我竟然打死了四個中國人,用刺刀挑死一個還沒咽氣的布店老闆,和一個推板車賣西瓜的男人。

我們得到的命令就是:

殺、殺、殺,見到一個中國人就殺一個。

而在參軍之前,我從沒有殺過任何人,連雞也不敢殺,甚至沒有虐待過蟲子。

我的兩個姐姐,總說我膽小得像個女孩。所以,她們應該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像我在中國殺人的情景。

到處都是在轟炸中被炮彈炸死的中國人,遍地的屍體碎塊和令人作嘔的血腥,使每一個在現場的人都想發瘋,發狂。

多數人都知道吸食毒品會上癮,而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會知道,殺人也會上癮。

那才是最殘忍的癮。

它能讓你產生一種屠戮快感,和控制別人生命的生殺大權的自豪感,也是最刺激的人間遊戲。

當殺戮不但被允許且成為必須做的事時,你就可以由於殺人而感到自己存在的偉大和自豪。

我們都成了殺人狂。

我們抓來了200多名沒有跑掉的婦女。有的很年輕,也有不太年輕和幾個老年的,都被關在一個廟裡。

我們不許她們穿衣褲,任憑我們的人隨意姦淫…

最後這些婦女都被機槍掃射殺害,倒在虎丘山旁。

我和幾個人奉命去檢查有沒有漏網沒被打死的,並要求一個都不能活。

當我用刺刀刺向每一個還在蠕動的肉體時,我感到就像在廚房裏切菜,已經不感到那些倒在地上流著血的女人們是人了,而是一種東西。

任何東西,比如需要被切碎的白蘿蔔。

原來人的內心,都潜藏著最野蠻的魔鬼,戰爭必定會把它召喚出來。

我在侵華戰爭期間,親手殺死了28個中國人,包括男人和女人,姦污了17個中國女人。

日軍佔領蘇州平門

04

戰爭結束

我卻永遠找不回從前的安寧

戰爭結束後,我回到了日本,卻再也找不回從前的安寧。

我晚上總是噩夢纏身,睡覺時經常大聲喊叫,結果我被家人送進東京的一所精神病院治療了一年,又去北海道休養了一年,才基本恢復正常。

我用贖罪的管道,小心地對待每一個人。但我做過的事,還是會在夜深人靜或我一個人獨處時,突然冒出來。

那些被我殺害的中國人在臨死前瞪著我,眼睛裏充滿了令人戰慄的仇恨…

從那時起,我皈依了佛教;

我必須依靠一種精神上的寄託,繼續帶著那種記憶活下去。

後來,我去東京醫學院學了好幾年牙醫,畢業後娶了老婆,開了一個小診所。

我發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自從我有了女兒杞子之後,我以為我不會再想起自己那段充滿罪孽的歷史了。

可是,每當杞子問我有關中國、中國文化和中國人的事情時,我立刻就會滿臉充血,心跳加劇。

她不懂我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奇怪的樣子。

後來,我决定全家移民去美國,好讓杞子在另一個文化裏生長,遠離我認為充滿了虛偽和血腥的日本文化。

謝罪的日本老兵

05

希望有人把我的骨灰

撒在天安門廣場任萬人踐踏

到美國後,我經過努力在紐約布朗士區開了一家私人牙醫診所,生活過得還可以。

杞子每天上學,我家後就在家裡幫襯。

我從來都不敢把我生命中的這段歷史告訴我家後、女兒和後來的女婿,當然更不敢告訴我的孫子孫女。

在他們眼裡,我是個安分守己、認真而勤奮工作的人,努力養家的人,是個慈愛的阿公。

我不能想像如果我告訴他們我的過去會發生什麼,我想如果那樣,我還不如去死。

儘管如此,讓我萬萬想不到的是,我的過去還是沒有逃脫命運的懲罰…

現在,我在世上沒有一個親人了,他們都像浮雲一樣忽然消失殆盡。

有時,我懷疑他們是否真的存在過,仿佛一切美好的回憶都只是一個夢。

這是報應,是我罪有應得;是我當年在中國做下大孽的報應。

我去問過一個法師,他說我今世罪惡深重,不能洗盡,我只能在彌留之際把罪惡說出來,並誠心祈求寬恕。

我對不起被我殺害的中國女人和男人們,以及他們的家人,我罪該萬死。

幾十年前在中國境內,我幹了一個日本軍國主義阿兵哥能幹的一切,我不能回避,也不能粉飾。

因為那是戰爭,尤其是一場侵略戰爭,我不可能不參與製造罪惡。

我們去那裡就是製造罪惡的。

我自知罪惡深重,所以希望我死後,能有人把我的骨灰拿到中國去,撒在天安門廣場,讓成千上萬的人用脚踩我,就算是我的贖罪管道吧。

感謝你能耐心聽完我的遺言,求佛祖保佑你。

大島中典,87歲,日本裔,退休牙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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