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女員工被侵害案”的另一隻靴子落地。9月6日深夜，濟南檢方通報：犯罪嫌疑人王某文實施的強制猥褻行為不構成犯罪，不準予逮捕。隨後，濟南警察槐蔭區分局官方微博也發出通報：依法對王某文終止偵查，並對王某文作出治安拘留15日的處罰决定。

對於這個結果，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議。這是因為，濟南警方之前的通報稱，2021年7月27日晚至28日淩晨，王某文先後四次進入周某房間，“在房間內，王某文對周某實施了強制猥褻行為”。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該案中另一犯罪嫌疑人張某已因涉嫌強制猥褻罪被批捕，王某文卻能獨善其身，公眾也將質疑的目光投向檢方。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複雜。首先，從法律上講，實施了強制猥褻行為，的確屬於違法，但並不一定構成犯罪。决定“罪”與“非罪”，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是看情節和後果。刑法第13條也明確規定，“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認為是犯罪”。同樣是強制猥褻行為，的確可能一個追究刑責，一個免於追責。

當然，免於追究刑責並不等於放任不管，任其逍遙法外。王某文雖然不用承擔刑事責任，但自身的行政責任卻不能推卸。考慮到強制猥褻行為性質的嚴重性，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規定，處以15日治安拘留的頂格處罰，也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和限度之內。

老實說，分析王某文的所作所為，與張某的涉嫌犯罪行為，恐怕還有一定的區別。8月9日淩晨，阿裡巴巴曾公佈階段性內部調查結果和處理决定，稱王某文承認“在酒醉狀態下有過度親密行為”，這種非官方的表述從側面反映出，王某文的行為與“暴力”“脅迫”下的強制猥褻，可能存在比較明顯的不同。

從警方通報看，張某先後兩次有強制猥褻行為，數量上也多於王某文，也就是說，後果上要比後者更嚴重。不僅如此，王某文被查處後，他的妻子多次在網絡上發文，堅稱自己丈夫是被冤枉的，也披露了一些警方通報之外明顯對王某文更為有利的資訊。倘若這些情況屬實，作為辦案機關必須充分考量，而不宜跟著輿論跑，將王某文作為犯罪嫌疑人，追究其刑事責任。

情緒的歸情緒，法律的歸法律。一個法治社會，法律才是定分止爭的最有力依據。一起沸沸揚揚的熱點案件，將大企業與諸多員工牽涉其中，也夾帶著女性權益保護、職場欺淩、不良“飯局文化”等各色情緒，法律不能隨波逐流，唯有依法查明事實真相，依法作出處理，方能平復秩序。輿論風口浪尖的王某文沒有被檢方批捕，是一塊法治的試金石，也是一堂法治的教育課。□柳宇霆（法律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