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歷史的女人——第1697期）

畢業於黃埔一期的徐向前將軍一生戰功赫赫，後來位列十大元帥可謂實至名歸。本文來敘說一下徐向前在解放戰爭中濃墨重彩的一筆：1945年，日軍投降時暗中在山西留下一支部隊，以圖不軌；

1948年，徐向前下令：堅決消滅之！結局如何？

（一）閻錫山說，10萬中國兵不抵1萬日本兵

按說，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佈投降之後便滾出中國了，但事實上並沒有那麼簡單。他們賊心不死，在撤軍時還暗中在山西留下一支軍隊。

1945年9月9日，日本投降儀式在南京舉行。日本駐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官、臭名昭著的侵華頭子岡村寧次在對華投降書上簽字，並畢恭畢敬地向中方交出他的隨身佩刀，表示繳械投降。當時他被中國政府軟禁在南京，以“中國戰區日本官兵善後總聯絡部長官”和“聯絡班代”等名義，協助遣返日軍、日僑。但此人大大的狡猾，表面上認賭服輸，事實上並不死心，還想在中國搞點事情。

岡村寧次也是聰明得很，他料到國共必有一爭，於是他便討好中國當局，充當了國民黨軍的秘密軍事顧問。期間他出了一陰招，向國軍陸軍司令何應欽提出了一個建議：中國尚有30萬日軍，建議暫不繳械，可以幫助國軍“圍剿”共軍。

這真是一個如意算盤。如果中國同意了，這30萬日軍不知道還要做多少壞事。幸虧蔣介石還是比較明智的，識破了岡村寧次的詭計，他不但在挑撥中國人進行內戰，而且醉翁之意不在酒，仍有占我中華之野心，於是便堅決拒絕了。

岡村寧次看老蔣不吃他那一套，於是便派人去山西見了閻錫山。老閻當時任第二戰區司令，也是大兵在握，他號稱“山西王”，在山西已經盤踞了30多年，很有勢力，連老蔣都懼他三分，並且他在抗戰中表現也不太積極，於是日本人就從閻錫山這裡下手了。

最終在日本華北派遣軍參謀長高橋坦、第一軍司令澄田來四郎等的誘惑、勸說下，閻錫山動搖了。當時中共的軍隊在山西讓閻錫山頗為忌憚，於是便想利用日本人對付人民解放軍。他曾對自己的親信說：“現在我們的兵力不够對付共產黨，為了充實兵力，只能招兵。但是招兵又有困難，即使招來10萬中國兵，也不如1萬日本兵。”

他說的有一定道理，日本人在武士道精神的灌輸下，確實很能打，即便共產黨的將領也是承認的。比如粟裕將軍就曾認為，一個日本兵能頂5個國民黨兵。在這點上，閻錫山倒是挺自知之明的。

囙此閻錫山便同意了日本人的建議，暗中留下一部分日軍協助他跟我軍作戰。不過他做賊心虛，也不敢太張揚，不敢留多，只精挑細選了6600多名日本兵組成一支部隊留在了山西，編為陸軍獨立第十總隊，日軍原獨立步兵第14旅團長元泉馨為總隊長，原獨立混成旅第3旅團高級參謀今村方策、原第一軍參謀長山岡道武，114師團師團長三浦三郎等都在十總隊擔任要職。

（二）趙承綬喊道：大日本帝國萬歲！

隨後，在閻錫山的“庇護”下，留下的這部分日本兵又開始在山西猖獗了。他們的長官可以繼續住豪華公館，可以開著小車在大街上招搖過市。1946年1月，日本人還在太原搞了一次閱兵。在閱兵車上，十總隊的山岡道武與一個中國軍官站在車上檢閱部隊。

閻錫山訓話後，那個中國軍官高喊：“中華民國萬歲！”

這在當時是正確的叫法，但喊完這句口號後，此人又喊了一句：“大日本帝國萬歲！”那群鬼子兵也跟著大聲吆喝起來。

小鬼子都投降了，還如此大言不慚，也太囂張了吧！這讓在場的中國人痛恨不已，但也都敢怒不敢言。因為喊出這句臺詞的中國軍官也不是一般人，他叫趙承綬，是閻錫山系下晉綏軍骨幹將領之一，抗戰時期擔任晉綏軍第七集團軍總司令、太原綏靖公署野戰軍總司令等職，自然是閻錫山的嫡系，位高權重，誰也得罪不起。

1946年秋，這部殘留日軍又在太原體育館舉行棒球賽，他們的啦啦隊居然打出了許多膏藥旗。一個國軍軍官見了，怒不可遏：“戰敗者還打國旗，豈有此理！”於是命人沒收了那些日本國旗，大快人心。

但後來，氣急敗壞的日本人向閻錫山告了狀，老閻就把這個軍官撤職並趕出了山西。

在閻錫山的縱容下，日本人更加倡狂，他們在山西舉辦隆重的儀式，為受處決的日本戰犯“通夜燒香超度亡靈”；罪惡深重的慰安所也重新開張了。他們妄想把山西變成他們的殖民地，給當地的日本僑民發放“復興牌香烟”，出售“櫻花”牌香皂等。不少日本阿兵哥還給自己起了中國名字，比如“於複國”“王耀武”“武威”等，居然在太原形成了一個日本人的小“城鎮”。

此等倒行逆施，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這些倭寇餘孽的死期到來了！

（三）徐向前說：閻錫山確實不好對付，但我有辦法整他！

1948年，劉鄧大軍、陳謝大軍直插中原，革命军同國民黨軍隊決戰勢在必行。此時徐向前擔任晉冀魯豫軍區副司令，他要讓這些留在山西的賊寇有個交代。當然，這首先要面對閻錫山的抵禦。而閻錫山在山西蓄勢良久，擁有13萬大軍，以及一整套裝備齊全的軍工體系，要想對付他談何容易？

因為當時在山西，留給徐向前的只有6萬兵力，而且還是武器裝備很落後的地方部隊，也缺乏大兵團作戰經驗，徐向手裡的並非是一副好牌。

離開延安之前，毛澤東衕誌便對徐向前說：“閻錫山這個老狐狸可不好對付啊。”徐向前說：“確實不好對付，但我有辦法整他！”

到山西後，徐向前先把矛頭對準晋南，他用運動戰術同閻錫山周旋，在運城、臨汾等戰役中，把閻錫山的晉綏軍打得暈頭轉向，很快解放了山西南部，大大縮小了閻錫山的勢力範圍，然後劍指山西省會太原。

此時徐向前把目標先鎖定太原東南部的晋中地區。因為晋中是主要的產糧區，閻錫山的13萬部隊每月要消耗差不多600萬斤糧食，這些糧食主要來自晋中，對於閻錫山來說，晋中絕對不可有失。徐向前正是看到了閻錫山的軟肋，决定發動晋中戰役。囙此，雙方必將有一場血戰。

時值1948年6月，麥子成熟季節，為了保住麥子，保住晋中，閻錫山也是下了血本，以34軍、43軍、61軍各一部，和親訓師、親訓炮兵團等步炮兵13個主力團，組成“閃擊兵團”阻攔我軍，同時還配合各縣保安隊和警備大隊，進而補充兵員抓壯丁，搶收成熟的麥子。

當然，閻錫山在這場關鍵的戰役中，必須派出自己的“秘密武器”，由日本兵組成的第十教導總隊，讓“英勇善戰”的日本人為他建功。

十總隊的隊長元泉馨十分狂妄，他根本不把革命军放在眼裡。他本是個武夫，卻好附庸風雅，喜歡寫俳句（日本的一種古典短詩）。部隊出發前，他詩興大發，寫了一句“談笑靖風塵”，意思是，談笑間就可以讓革命军灰飛煙滅。不光寫詩，他行軍中還帶著圍棋和釣竿，就像外出旅遊一樣瀟灑。

在十總隊到達前線之前，閻錫山的“閃擊兵團”已經被徐向前部隊打得稀裡嘩啦。從6月8日到24日，“親訓師”和暫編40師被全殲，共傷亡1.7萬人，被我軍繳獲火炮100多門。閻錫山惱羞成怒，將所有翻盤的希望都寄託在第34軍、43軍以及日本人組成的十總隊身上。

面對敵人的來勢洶洶，特別是還有十總隊的“助攻”，徐向前毫不畏懼。知己知彼，方能勝敵。此時敵軍最重要的指揮官是趙承綬，十總隊也要歸他管轄。而趙承綬是徐向前的老鄉，兩人的老家相距只有10裏地，從小就是同學，徐向前對趙承綬非常瞭解，知道趙承綬非常昏聵無能。於是就對參謀們分析道：

“日本人元泉馨一向驕傲自大，趙承綬根本制服不了他，也做不了他的主。我們可以利用敵人指揮官之間的衝突，利用他們的弱點，找機會將他們吃掉！”

（四）徐向前說：爬也要爬到指定的位置！

為了誘敵上鉤，殲滅敵人，徐向前决定趁趙承綬、元泉馨將主力佈置於祁縣、平遙一線時，立即以主力向北行動，切斷敵人向太原的退路，與此同時，讓留在前線的一部分兵力將敵人死死拖住不放。

於是，我軍主力迅速向北猛插，7月3日到6日，革命军在榆次等地連續破壞了鐵路、橋樑等，切斷了敵人北逃太原的路線。此時正值盛夏季節，部隊冒著酷暑，揮汗如雨地行軍，體力消耗太大，於是政委王新亭建議徐向前，讓戰士們停下來休息休息。但被徐向前否决了。

因為晋中平原地形狹長，中間有同蒲鐵路貫穿南北，只要敵人佔領一些縣城和鐵路沿線據點，就可以據守，也容易進攻；即便失敗了，也容易撤離。囙此我軍不敢絲毫大意，必須搶先向敵軍後方插進，徹底切斷敵軍退路！

所以，即便徐向前平常愛兵如子，此時也沒有答應王新亭的提議，他堅決地說：“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再艱難也要堅持，哪怕爬也要爬到指定位置！運動戰就是打活戰，必須動作快，等殲滅了敵人再休息！”

就這樣，在7月6日，敵軍被拖住，陷入了我軍的包圍。趙承綬的3萬大軍被擠壓在李青、南莊、西範等一帶東西長20華里、南北不足20裏的狹窄區域，難以突圍，日軍的十總隊也陷入其中，成了甕中之鼈。

但頑固的敵人拒不投降，妄想做困獸之鬥。他們據守的區域，那裡的居民房屋十分密集，各家院落相連，敵人便打通一間間房屋，挖通了搶眼，企圖與我軍拼個你死我活。也就是利用有利地形，同革命军進行巷戰。

然而，敵軍低估了我們。因為在此前的戰鬥中，我軍繳獲了敵人100多門大炮，這時對付日寇的十總隊正好派上了用場。只要有遠距離重型武器，就先不給你玩短兵相接。去你的吧，先給你喂點炮彈再說！

於是在7月8日，我軍發起了總攻。100多門火炮對著敵人的陣地一頓狂轟濫炸，十總隊的鬼子兵被炸得血肉橫飛，以至於日軍迫擊炮連長荒井新一大驚：“共軍炮火一刻也不停，從白天打到晚上，怎麼那麼多炮彈啊！”

他正說時，身邊的中校安井慶太郎便被報帳了。此人本來正拿著望遠鏡指揮，不想一個彈片飛來，直接被打得腦漿迸裂！

一陣炮轟過後，日軍傷亡慘重，但他們憑著武士道精神，仍在負隅頑抗。於是我革命军便開始向前衝殺，同敵人又展開激烈的巷戰。

（五）徐向前命令：敵人不投降，就堅決消滅之！

本來不少戰士在遠距離時還不知道面對的都是日本人，還以為是閻錫山的嫡系部隊，結果近距離一看，原來是一群日本人！這下大家更憤怒了。奶奶的，小日本，還沒有滾蛋，老子這次讓你們徹底玩完！

徐向前部的阿兵哥大多都是山西人，當時日本人在山西佔領地方較大，時間也長，山西人是受盡了日本人的欺負。比如十總隊中有個日本軍官叫住岡義一，此人就是個殺人魔王。1942年，他曾在太原小東門，指揮部下殺害中國人70多個，還讓部下把中國人當活靶子練，他親手便刺死了10幾個中國人。所以這些解放軍戰士跟日本人也是有血海深仇的，不光是國恨，還有家仇。此刻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此時我軍的火炮都停了下來，雙方短兵相接；最終連槍也不打了，直接展開了白刃戰。眾所周知，日本人的拼刺刀功夫甚是了得，囙此我軍戰士也不敢絲毫大意，都拼盡全力跟敵人拼。

其中23旅67團1營1連的班代陳家貴表現十分神勇。在同敵人的肉搏中，他接連刺死5個鬼子。這時，一個日本老兵突然沖了上來，陳家貴毫不手軟，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於是一刺刀便刺中了對方。

但這個老鬼子十分狡猾，功夫也十分了得，在陳家貴刺中他的瞬間，他竟快速用手按動了陳家貴刺刀的固定按鈕，使刺刀紮不深；在陳家貴欲把刺刀向前推進，雙方在進行糾纏時，另一個日本兵突然上來，一刀刺中了陳家貴。陳家貴倒地之時，先前那個老鬼子兵顧不得拔下肚子上的刺刀，帶著刺刀直接竄了。

可歎陳家貴這位英雄，再也沒有站起來……

於是，戰士們殺紅了眼，踏著烈士的血迹繼續同敵人拼殺。這時，戰士們又點燃了日軍盤踞的房屋，裡面的鬼子兵被煙熏得受不了，一個個往外逃。我軍戰士守在門口，出來一個捅死一個，出來一個捅死一個，一個不留！

日軍指揮官今村方策慌了，在指揮部給閻錫山發電報求援。就在此時，一名解放軍戰士抱著一捆手榴彈突入敵人指揮部，直接拉響，只聽轟隆一聲，指揮部被炸了個底朝天，裡面大部分敵人都見了閻王！

此時，革命军臨汾旅69團8連連長田中其帶領戰士又沖了過來。他們一個個端著刺刀，對著敵人的殘兵敗將橫掃過來。他們是見神滅神，見鬼殺鬼，敵人指揮所及其周圍的日寇一個都沒被俘，當然一個也沒有逃掉，全部上了西天。因為徐向前司令早就下了命令：敵人若是不投降，就堅決消滅他們！

到7月16日，日寇的十總隊全軍覆沒。隊長元泉馨帶著僅有的幾個隨從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可剛逃到小常村時，我軍一顆炮彈打來，老元的雙腿直接被炸斷！他忍痛感歎道：

“沒想到徐向前這麼厲害，十總隊徹底完了！”

說完，元泉馨對自己的參謀嚎叫道：“决不能落在共軍手裡，快殺了我！”

於是，參謀便對準元泉馨的腦袋啪啪開了兩槍，結果了他的性命；接著這個參謀也開槍自殺。

這天上午，在十總隊全軍覆沒之時，趙承綬等晉綏軍指揮官也舉手投降了。

此戰，我軍大獲全勝，敵十總隊官兵大部分被擊斃，隊長元泉馨“自殺”，184個軍官陣亡，其中包括3個團長，剩餘200名殘兵敗將被俘。

至此，徐向前指揮的晋中戰役勝利結束，解放了14座縣城，太原被孤立。

還沒完。1948年10月，太原戰役打響，十總隊殘留在太原的數百日本人已經不堪一擊，在司令部“復興樓”全部被俘。在晋中戰役逃過一劫的日軍指揮官今村方策服毒自殺。

多行不義必自斃。本來1945年8月日本投降時，所有的日本軍隊都應該滾出中國，結果這數千人賊心不死，在閻錫山的鼓動下，暗中留了下來，想等待時機捲土重來，結果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脚，全部被殲，活該！

自此，指揮晋中戰役和太原戰役，滅到這股日寇殘部的徐向前將軍的威名更加響亮……

（文/說歷史的女人·夏日漱冰）

參考資料：《徐向前傳》《晋中大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