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衕誌

清朝入關後，沿襲明朝的舊制，在重要的省份設定總督一職，總管一省或數省的軍政事務，其中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非直隸總督莫屬。有清一朝，共任命過數十比特直隸總督，其中最後一比特是任期只有10天的張鎮芳。那麼，作為清朝的末任直隸總督，張鎮芳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他的任期為何如此短暫？

01仕途坎坷

張鎮芳，字馨庵，號芝圃，河南省項城縣閻樓村人，是袁世凱的兄嫂之弟，祖上以耕讀傳家。張鎮芳自幼便接受嚴格的教育，加之天資聰穎、悟性很高，因而在學業上進步相當快。光緒十八年（1892年），29歲的張鎮芳考取進士，同科進士中還包括後來的大教育家蔡元培。不過，跟被點為翰林的蔡元培不同，名次較低的張鎮芳只能被分到戶部任六品京官，並且一干便是8年時間。

由於張鎮芳身世並不顯赫，加之他又不善於逢迎巴結，囙此在仕途上蹭蹬多年，始終得不到晋昇。轉機出現在八國聯軍侵華期間，慈禧太后和光緒帝倉皇逃往西安避難後，張鎮芳不顧路途兇險，歷經千辛萬苦趕往行在效力，令太后母子深為感動。翌年（1901年），兩宮回京，張鎮芳因護衛之功被恩賞為四品銜，仍在農曹供職。

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李鴻章病死，臨終前向朝廷推薦山東巡撫袁世凱繼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並得到慈禧太后的認可。袁世凱就職後，將心腹安插在省內各個重要的職務上，以此來打造自己的“獨立王國”。張鎮芳因為跟袁世凱有親戚關係，因而被薦舉為銀元局會辦，此後又相繼出任直隸差委總辦、天津河間兵備道、長蘆鹽運使等職務。

在袁世凱手下任職期間，張鎮芳恪盡職守、剔除積弊，為國庫增收白銀56萬兩。與此同時，張鎮芳還與英國大使談判，使英國商人獨霸的開灤煤礦改為中西合辦，替國家收回可觀的利權，囙此被昇為二品京堂。等到袁世凱被攝政王載灃放逐後，張鎮芳的仕途卻並未受到影響，反而晋昇為湖南提法使，可見清廷對他的器重。

02十日總督

就在張鎮芳步步高升之際，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武昌起義爆發了，在此後2個月的時間裏，有15個省份宣佈脫離清朝獨立，而其他省份則大多抱持作壁上觀的態度，再不肯為清廷賣命。不過，時任直隸總督的陳夔龍是個例外，此君在省內斷然採取一系列措施，以防範革命黨人的活動，並派軍隊强力彈壓天津紳商學生發起的獨立請願活動，真可謂冥頑不靈。

不過，在革命的滾滾洪流面前，陳夔龍各種倒行逆施，終究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囙此，當陳夔龍終於認清局勢，深知清朝的國運已無可挽回時，只能選擇退出政壇，以身體抱病為由向朝廷提出辭呈，時在1912年2月2日。陳夔龍辭職後，隆裕太后在總理大臣袁世凱的建議下，任命張鎮芳為署理直隸總督，官居從一品。由此，張鎮芳步入清朝官場的巔峰。

直隸總督，正式官銜為總督直隸等處地方提督軍務、糧餉、管理河道兼巡撫事，是清朝9比特最高級的封疆大臣之一，總管直隸（包括今河北省大部、天津市全境及河南、山東兩省部分地區）的軍民政務，在晚清還長期兼任北洋大臣。由於直隸省地處京畿要地，是拱衛京師的南大門，因而總督的地位非常高，非勳貴重臣不得擔任，而張鎮芳之所以能得此要職，無非因為他是袁世凱的死黨而已。

此時，袁世凱已有推翻清朝、竊取辛亥革命果實的打算，囙此張鎮芳被派往直隸的唯一目的，無非是協助主公“篡位”而已。果然，張鎮芳甫一就任，便率數省督撫通電清廷，迫隆裕太后宣佈退位，後者見大勢已去，只能以小皇帝溥儀的名義頒佈《清帝遜比特書》，正式宣告清朝覆亡。既然清朝的統治結束，張鎮芳擔任的直隸總督便失去合法性，而在這個職位上他不過待了10天而已。

03民國歲月

清朝覆亡後，袁世凱就任民國臨時大總統，張鎮芳因擁戴之功被任命為河南都督兼民政長。張鎮芳主政河南期間，完全秉承袁世凱的意旨，全面恢復封建舊秩序，並大肆逮捕、屠殺革命黨人，河南全省一時間被白色恐怖籠罩。時任國民黨支部長任芝銘出於義憤，曾賦詩道：“帝鄉人命賤如麻，冤血三年浸碧沙。我欲招魂魂不至，腥風吹赤半天霞。”

張鎮芳的暴政引起河南愛國志士的憤慨，老同盟會員、省議員朱丹陛在向北洋政府控訴無果的情况下，策劃炸毀開封火藥庫以震懾張鎮芳，隨後潜回項城避難。不幸的是，朱丹陛的行踪被人告發，張鎮芳得知消息後，令軍警聯合會派20餘騎兵將其抓捕歸案，並在民國二年（1913年）八月二十一日將其處死在老項城的西關校場。

朱丹陛作為革命元老，在推翻帝制、保衛共和的鬥爭中立下大功，最後卻被張鎮芳殘忍處死，消息傳出後全省大嘩，連袁世凱政府也為之震動。此時，以河南省寶豐縣綠林首領白朗領導的起義方興未艾，給北洋政府以沉重打擊，而奉命追剿的張鎮芳卻連吃敗仗。在這種情況下，1914年2月，袁世凱遂以“剿匪無方、亂殺青年”的名義將張鎮芳撤職，改由段祺瑞兼任豫督。

張鎮芳被撤職後改行經商，此後因參加張勳復辟遭逮捕並被判處無期徒刑，但由於張鎮芳神通廣大，為之說項者多挾有大勢力，囙此僅坐了3個月的牢便獲釋。張鎮芳出獄後長期居住在天津，曾先後擔任北方銀行董事長、鹽業銀行董事長等職務，在金融界混得風生水起。1933年，手上沾滿革命者鮮血的張鎮芳病死，終年70歲，死後葬在天津東南郊的吳窑村。

參考書目

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中華民國史》，中華書局2011年版。

潘榮、魏又行：《北洋政府史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