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六十年代,有比特頭髮花白的老太來到山東菏澤的博物館,她一直站在某一個展臺前,死死盯著展示櫃。一旁的工作人員看老人情緒有些不對,走上前來關心到:“老太太,請問您需要幫助嗎?”老太太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她依舊出神地盯著展示櫃,還伸手撫摸著玻璃,一邊感慨到:“我的老夥計,沒想到幾十年過去,我竟然能再次見到你。”
周圍人都聽到了老太太這句話,不由得議論紛紛:老太太的意思是,這展出的文物是她的?工作人員見狀,趕緊說道:“大家不要在博物館喧嘩。我為大家講解一下這件文物。”遊客們聽到後,都把目光投向了展示櫃。只見展示櫃裏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針線包,還能見到破破爛爛的縫補痕迹。工作人員繼續解釋道:“別看這個針線包平平無奇,在抗戰時期,曾經有比特女英雄,用裡面的針線嚇退了日本鬼子。”老太太點頭說道:“是有這麼回事。這個針線包的確是我的,但是你說錯了一件事,嚇退鬼子的不是縫衣針,而是納鞋底的鋼針。”
工作人員驚訝地說:“您真的是朱文起?”老太太點點頭,遊客們也震驚到了,而工作人員震驚之餘,趕緊先找到了領導,講明了老太太的情况,隨後博物館館長將老人請到了辦公室,這才知道了有關針線包的故事。老太太先是將當年的情况詳細講述了一遍,甚至有些細節連博物館都不知道。朱文起是抗日女兵,國家特等功臣,但是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公眾面前出現了,博物館館長經過一番長談,確定了這位老人確實就是朱文起本人。
朱文起
1941年冬天,抗日戰爭進入了艱難的相持階段,菏澤定陶縣飄起了鹅毛大雪。縣城外的遊集村積起了大雪,但是幾聲急切的敲門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村子最西頭的院落裏,住著的是朱文起一家,她的丈夫被日本人打死了,剩她一個人和孩子生活。聽到敲門聲,朱文起趕緊起身問道:“是誰呀?”門外的人回答道:“大嬸,是我,文齋啊。”原來這是朱文起的侄子,從事革命工作的共產黨人遊文齋。朱文起趕緊開門把他迎了進來,遊文齋警惕地觀察了四周沒有可疑的人,才進了門。
朱文起待他坐下後,給他倒了杯熱水問:“這麼大的雪,你半夜在外面跑啥呢?”遊文齋水都顧不上喝,說道:“嬸子,我這是有要事想和你商量,時間緊迫,半夜就來了。”朱文起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嬸子有什麼能幫上忙的,你儘管說就行。”遊文齋點點頭,跟她講起了隊伍遇到的難題。遊文齋1938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一直在遊擊隊努力抗戰。定陶縣的抗日力量薄弱,他一直苦苦支撐。
但是,經過鬼子的幾輪掃蕩,定陶縣的抗日情報系統已經癱瘓了,情報員人手不足,連消息都傳不出去。遊文齋思慮良久,想到了自己的嬸子。朱文起為人寬厚,在村子裏人緣也好,遊文齋想讓她試試當情報員。朱文起聽完他的講述,猶豫道:“我連字都不認識,這怎麼當情報員啊!”遊文齋說:“這不需要您識字,只要把消息送到就行,這對我們打鬼子很重要。但是這份工作十分危險,您……”沒等他說完,朱文起就激動地說:“我不怕危險!跑跑腿,送送情報就能打鬼子,這事我巴不得趕緊做呢。你們年輕人在前線拼命,我們也得出上力!”
遊文齋感動得點點頭:“那嬸子,就多虧你了,我代表組織感謝你……”接著,遊文齋就向組織上彙報了朱文起的相關情况,得到了準予。從此以後,朱文起就成了一名地下黨情報員,她以討飯和買針作掩護,傳遞了很多次重要訊息。朱文起明白,只有把鬼子打跑了,日子才能過好。能够幫抗日戰士出分力,是她應該做的。有了朱文起的存在,魯西南的情報網終於逐漸完善起來,而朱文起膽大心細的性格,也為她規避了很多次危險。
需要傳遞資訊時,朱文起就會挎著一個小菜籃出發。不過,她會在菜籃子裏放一個小小的針線包,這可不是平常的東西,裡面藏著的,就是此行最重要的情報。朱文起挎著菜籃子一路向目的地走去,眼看快要到日軍查崗的地方了,她想起遊文齋的叮囑:“千萬不要慌張,面對日本人一定要放鬆。很多人就是因為面對日本人露怯,才暴露的。”朱文起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前面就是查崗的關口了,她千萬不能出差錯。
朱文起通過了日本人的關口,就在她要離開時,一比特偽軍漢奸不懷好意地打量了她幾眼,翻起了她的菜籃子,急躁的問道:“這破包裏裝的是什麼?”朱文起鎮定自若地回答道:“是俺納鞋底的針!”說罷她還掏出幾根粗粗的大針,朝著日本人和偽軍的眼前晃了幾下,日本人被針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不耐煩的催促道:“行了行了,趕緊讓她走吧!”朱文起順利地離開了那裡,來到了共產黨的駐地,將情報交給了組織。雖然是第一次傳遞情報,但她完成得非常好,回村的路上,她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之後朱文起又圓滿完成了幾次傳遞情報的任務,1942年,定陶的黨組織準予了她加入共產黨的申請,又過了不久,黨組織又以她為覈心建立了一個情報體系。整個抗日戰爭期間,朱文起傳遞了無數次重要情報,是黨和國家的功臣。但是她的情報工作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曾經有過幾次驚險的經歷,好在都被她化解了。朱文起印象最深刻的兩次任務,其中一次是在1942年9月,她負責向定陶縣城運送一批革命傳單。
當時的日偽軍在定陶縣城嚴防死守,不管是誰,只要進出縣城門口,都要出示“良民證”。朱文起將傳單藏在了籃子的最下麵,又蓋上了一層野菜,裝作要進城賣菜的樣子。朱文起見日偽軍查得嚴,主動跟人套近乎道:“小夥子,你還認得我不?我是你奶奶家的堂嬸子啊,你現在可當官啦。”日偽軍見她說得堅定,信以為真,簡單看了看她的良民證,就讓她進去了。朱文起順利送到了革命傳單,當天晚上就貼滿了縣城,極大動搖了敵軍的軍心。
還有一次就沒那麼順利了。1943年6月,遊文齋帶著情報找到朱文起,要求她必須在第二天中午前,將情報交給中共地委。這份情報十分重要,儘管已經走過好多次送情報的路了,但朱文起不敢放鬆,她早早就將情報縫在衣服內襯上,帶著針線包和菜籃子出門了。但是路走到一半,朱文起敏銳地察覺到今天有點不對勁,一路上看到的日偽軍人數特別多,盤查的關卡也新增了一倍。隨著局勢越來越嚴峻,日軍對魯西南的封鎖也收緊了很多,增設盤查口就是日軍的手段之一。
在菏澤縣城,朱文起遇到了麻煩。因為她多次在菏澤和定陶之間往返,早早就被日軍盯上了,認為她可能是個情報傳遞的地下黨。日偽軍對她搜查了好幾次,也沒個結果,但是懷疑並沒有打消,日偽軍把她關到了炮樓裏,威脅她要是再不“交代清楚”,就把她送到日本憲兵隊那裡。面對咄咄逼人的日偽軍,朱文起沒有喪氣,她乾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邊喊:“你們這些人,光知道為難一個老婆子,怎麼不去前線打鬼子呢!”偽軍聽後,有點良知的都低下了頭,再加上沒找到破綻,只好放了朱文起。
1945年,黨組織决定消滅定陶的大漢奸王子傑。這個賣國賊,不僅沒有抗日,還幫著日本人殘殺同胞。定陶的共產黨組織準備了很久,决定在1945年3月徹底剷除他。但是王子傑手下都是日本人資助的精良部隊,我軍在兵力、武器上是一點優勢都不占。為了更好地安排作戰方案,需要更强大的情報。而王子傑的警衛排排長,正是地下黨秦錫爵。情報是不愁獲取了,關鍵在於怎麼送出來。這一重擔落在了朱文起的肩上。
朱文起假扮成媒婆,來到往自己駐地,以介紹相親為由見到了秦錫爵。當時屋子裏全是王子傑的人,朱文起說道:“錫爵,我說的這門親事你同不同意啊,人家靚女都等急了。”屋子裏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秦錫爵順勢跟著朱文起出了門,將情報交到了她手裡。朱文起當晚就走了將近三十公里,將情報送到了我軍的指揮部。由於太過勞累,她送到情報後,立刻就癱在地上昏睡過去,周圍的人趕緊把她攙到床上好好休息。
她傳遞的情報提供了巨大作用,順利生擒了賣國賊王子傑。在後來的表彰大會上,朱文起被記了特等功。新中國成立後,朱文起隱姓埋名,在當地過著平靜的生活。她的事蹟曝光後,有人問她:怎麼不去找政府要獎勵呢?朱文起淡淡地說:現在能吃飽穿暖,足够了。不能給國家添麻煩。中國有多少像朱文起這樣的巾幗英雄,默默無聞地過著普通的的生活,向前輩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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