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倪家營冒著風險搜尋遺骨,小心翼翼捧回118個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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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張掖市正南15公里處,一道屏障般向東西延展的巨大山脈,就是大名鼎鼎的祁連山。山脚下,坐落著一個占地六七平方公里的村落群,叫倪家營。帶兵的官佐姓倪,於是,流傳下倪家營這個地名。1月22日,敵開始向紅軍據寧的倪家營子陣地發起連續猛攻。1964年春天,倪家營上營子村的村頭上出現了一座用土坯砌築而成的紀念碑,寫著“紅軍烈士永垂不朽”。

張掖市正南15公里處,一道屏障般向東西延展的巨大山脈,就是大名鼎鼎的祁連山。

山脚下,坐落著一個占地六七平方公里的村落群,叫倪家營。據《臨澤縣志》記載:明朝時這裡設有一兵營,官府派兵駐守防範和監視祁連山中的少數民族。帶兵的官佐姓倪,於是,流傳下倪家營這個地名。

瞭解和熟知紅西路軍戰史的人,聽到“倪家營”三字,都會心頭一震,腦海中立即會出現衣衫破爛,臉色焦黑的西路軍指戰員在凜烈的寒風中,吃馬肉,飲馬血,揮舞大刀,呐喊著與國民黨馬步芳匪軍反復拼殺的慘烈情景。

中國人民解放軍《紅四方面軍戰史》第一卷中有如下記載:

1937年元月,西路軍尚餘1.5萬餘人,經古浪、永昌、山丹激戰後,向西至張掖以西的倪家營子一線。

1月22日,敵開始向紅軍據寧的倪家營子陣地發起連續猛攻。敵每次都以大炮轟擊,繼以集團衝鋒。由於子彈缺乏,我軍幾乎全憑肉搏格鬥消滅敵人。每當敵人蜂擁而至時,指戰員們即一躍而出攻入敵軍,揮動大刀、木棍及一切可以作為武器的物件與敵拼殺。不僅輕傷患,連重傷患也不下火線,其中自行拉響手榴彈以自己危重的生命與沖至跟前的敵人同歸於盡的事蹟,不勝枚舉。有些指戰員當手中的武器被毀之後,即赤手空拳與故格鬥,拔掉敵人鬍子,咬掉敵人耳朵,扼殺故人。在整個戰場上,真是一片土地一片血,一個戰士一團火,而列夜晚,則一面加修工事,一面派小部隊襲擊敵人……這樣一直苦戰到2月中旬,僅擊退敵之大規模的衝擊,先後達八九次之多,總計斃傷敵人萬餘。

1964年春天,倪家營上營子村的村頭上出現了一座用土坯砌築而成的紀念碑,寫著“紅軍烈士永垂不朽”。今天,這座土碑仍默立在曠野之中、黃褐色的泥上外表,使它顯得蒼老、孤單,泥土已開始剝落。

村裡的老年人回憶:那年春天,村裡來了“四清”工作組,也有叫“社教”工作組的。工作組長是個中年人,中等個,白臉膛,學生頭,聽口音好像是東面外省人。村子裏人至今印象很深的是他衣裳一直穿得很整潔,不時用手伸一伸上衣襟,提一提衣領,說話很乾脆,走路很快,到社員家吃完飯後,放下半斤糧票、三毛錢,溫和地笑笑,客氣地起身,打招呼離去,人們回憶他姓王,好像叫王洋。

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天上佈滿星,月牙亮晶晶,生產隊裡開大會,學習一個叫“農村二十三條”的檔案。會後,王洋宣佈黨、團員和貧下中農家庭的人留下,個別幾戶中農成份的人也被點名暫留。當其他人退出會場後,搖曳的煤油燈下,三四十個人圍成一圈,王洋用嚴肅的面孔望著大家,低沉地開了口:

“是共產黨把我們貧下中農救出了火坑,過上了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咱們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不能忘本!現在,荒地裏還有紅軍先烈的骨頭,還沒有得到妥當的掩埋,大家心裡過得去嗎?能吃得下飯,睡安穩覺嗎?”

據回憶,那晚上王洋講了很多,生產隊隊部的會開得時間很長。後來,男人們都在昏暗的燈光下埋頭咂巴旱烟,女人們都嗚嗚地哭出了聲。王洋衕誌也流了淚,工作組的一個女同志放聲大哭了很長時間。

第二天淩晨,天剛天剛亮,倪家營的田野裏出現了人影子,漸漸地越來越多,都走得很急,沒有一個人大聲說話。大家扛著工具,在老年人的帶領下到村外的溝坡上搜尋紅軍的遺骨,小心翼翼地捧回村子,這樣一連好幾天。搜尋回來的骨頭很散亂,只好數腦殼,共118個,埋葬在王洋與大家挖的大坑內,堆成了一座紅軍墳。還有幾處遺骨因埋葬太深,未能挖掘出來,第二年,工作組撤走前夕,人們注意到王洋和工作組的人在那些骨坑前低著頭徘徊,好像深為遺憾的樣子。

遺骨入土安葬後,王洋義親自帶領黨、團員和貧下中農子弟打土坯,找磚頭、燒石灰,在紅軍墳前砌築了這座紀念碑,用黃色油漆題寫了“紅軍烈士永垂不朽”8個大字。有人回憶說,那8個字是王洋寫的,又有人說是當時張掖軍分區的司令員題寫的,這位司令員曾是西路軍的一名號兵。

還聽說,倪家營附近有一個村子,村裡有一戶“半地主”成份人家,老兩口戴“帽子”被監督勞動。這家有一個兒子,很聰慧,在城上中學,在校各方面表現不錯。假期裏,這個中學生看到為紅軍修墳,心中很激動,但他沒有資格,因為家庭出身“黑”,“黑五類子弟”沒有權利。紅軍碑建成後,有天夜晚,中學生在一處背旮旯裏為紅軍先烈燒了一點白紙,在月光下,還念了幾首“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您是劃過夜空的一顆流星”、“留得子管豪情在,三年歸報楚王仇”之類的“革命烈士詩抄”,表示自己的哀悼之情。結果,被人發現告發,老地主夫婦被批鬥為“別有用心”、“妄圖翻天”等等。過了不些日子,中學生兒子也被不明不白地讓退了學。

唉,那是一個“極左”的年代,是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正義、崇高、迷信、荒唐等交織在一起。但是,無論如何,用歷史和政治的眼光看,由“四清”工作組和羣衆自發修築的倪家營紅軍墳,是歷史的產物,王洋等人是值得敬佩的有覺悟、有遠見的好衕誌。

這麼一座用土坯砌築而成的土碑:泥土身、泥土面,通體顯得那麼上,有3米多高,4邊等寬,完全是一個直立著的矩形四邊體,造型談不上美。表面刷著一層熟石灰,上部用青磚砌成一個蓋帽,黃油漆題寫的“紅軍烈士永垂不朽”一行字已被風雨侵蝕得斑駁不清。它直立在一個地坎上,仍顯得突出、高大,在這空曠的村野之中孤獨、沉默,靜靜地注視著正前方的梨園口。

伫立在這山區曠野之中,凝視著這座樸素無華的紅軍碑,想像的思緒在腦海中翻騰:陳昌浩、徐向前親率兩萬大軍揮旄西進;我萬名大軍電集倪家營村村寨寨,戰旗翻卷,萬眾一心,同仇敵汽;紅軍政治文宣小分隊活躍在貧苦農民之中,刷標語,呼口號,龍王廟前處決惡霸地主;老百姓提著瓦罐給前沿陣地紅軍送飯、送水;猖獗的敵騎繞村賓士,黃塵蔽天,我軍沉著應戰;敵我雙方廝殺格鬥,我軍深夜撤往三道柳溝;蜂擁而至的敵匪殘害未及撤退的紅軍傷病員,慘叫聲、不屈的口號和叫罵聲攪成一片;“四清”中那個天上佈滿星的夜晚,搖曳的煤油燈下圍攏的一群人:工作組長王洋冷毅的面孔;貧下中農急匆匆的步伐和揮汗勞動的場面:鄭重入殮的紅軍遺骨……

炮火、硝烟、熱血、熱淚、熱汗凝築而成的紅軍碑,你經歷了歲月的考驗,經受了風雨的侵蝕凋零,依然頑強地站立在這裡,是否就為了證明這一切,向萬千後來人告訴永遠不要忘記那深沉凝重的歷史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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