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沒有比餞行的酒更懂得離別的碼頭,也沒有什麼人比軍人更懂得和平。當陽光的熱血被暗淡成鐵的冷色,一切也都會凝固下來,那便是長城。平庸的人會告訴你,那是分界線;奮鬥的人會告訴你,那是精神……然而,詩人總會以經歷者的姿態非常溫暖地告訴你,它由帝國的骨架堆砌而成。長城,在寧夏的地名裏溫暖成了可以讓人們淚串於心的和平感動。寧夏的寧、寧夏的夏,都伸出了胳膊,把手握在了一起,說是有過相互打架的歷程,但現在大家就是一個人,又在歷史的妝扮下把這個人巧合成了一條長長的城。
寧夏回族自治區,中華人民共和國轄省級行政區,簡稱“寧”、“寧夏”,東鄰陝西省,西部、北部接內蒙古自治區,南部與甘肅省相連;地勢從西南向東北逐漸傾斜;地處中國內陸,屬溫帶大陸性乾旱、半乾旱氣候。全區總面積6.64萬平方千米,下轄5個地級市;2017年常住人口681.79萬。在西北是一個小省,但寧夏卻有著長城博物館的美稱。
寧夏境內的長城,從戰國開始,經過戰國、秦、漢、隋、金、明等朝代的不斷修築,總長度達1500公里。在這裡,幾乎可以找尋到歷史上各個朝代修築的、科技迥異的長城遺跡,都在以泥土挺拔的形式擋住風雨,在不斷被侵蝕中講述著一個個生生不息的中國故事,全是人類在大地上的完美留影,從來沒排除過辛酸與淒婉,活下來的卻是被熱血沸騰過,甚至可以食用的感動。
什麼是寧夏,在我們萬般贅述的文字裏,也只有詩人會告訴你。
詩歌塗色第4筆:王昌齡《塞下曲》二首
其一
蟬鳴空桑林,八月蕭關道。
出塞入塞寒,處處黃蘆草。
從來幽並客,皆共沙塵老。
不學遊俠兒,矜誇紫騮好。
其二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
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
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簡介:王昌齡(698—757),字少伯,漢族,河東晉陽(今山西太原)人,又一說京兆長安人(今西安)人。盛唐著名邊塞詩人。開元十二年甲子(724年),二十七歲約在是年前後,赴河隴,出玉門。其著名之邊塞詩,大約作於此時。其作《塞下曲四首》,此處僅節二首。
譯文:
其一
知了在枯禿的桑林鳴叫,八月的蕭關道氣爽秋高。
出塞後再入塞氣候變冷,關內關外盡是黃黃蘆草。
自古來河北山西的豪傑,都與塵土黃沙伴隨到老。
莫學那自恃勇武遊俠兒,自鳴不凡地把駿馬誇耀。
其二
牽馬飲水渡過了那大河,水寒刺骨秋風如劍如刀。
沙場廣袤夕陽尚未下落,昏暗中看見遙遠的臨洮。
當年長城曾經一次鏖戰,都說戍邊戰士的意氣高。
自古以來這裡黃塵迷漫,遍地白骨零亂夾著野草。
寧夏最古老的長城,戰國秦長城全長約有200公里,是秦漢時曾做過修繕和增補,明代亦曾加以利用。隋代曾在寧夏修築過一段新的長城,以防禦突厥、契丹的威脅……但是,不管是誰修的,也都沒能擋住愛情。
宣太后,電視劇裏將她稱為羋月,歷史書上將其稱為羋八子,楚國的一個女子,一個極為複雜的女人。在楚國,她地位並不高,嫁到秦國卻成了中國史上第一個太后,她的丈夫是秦惠文王,他的兒子是秦昭襄王。丈夫早死,兒子年幼,讓她在王后的位置上變成了一個權力的女人。重用白起和魏冉,一個主內,一個主外;白起負責軍事,為秦朝打下了半壁江山,魏冉負責政事,處理秦國大小事務。自己則想著法兒越過200公里的寧夏戰國秦長城,對付義渠國。
行走的時候,那邊還有敵人,脚印的生成證明友愛已經來過,走一走,就是一道航線,是連續不斷的記憶,抬頭,總能看到天空。200公里是一種距離,但羋月越過它只需要一抬腿,中國最早的太后由此跨過中國最早的長城,把烽火臺都點成了跳動的心。
西元前314年,秦惠文王出兵攻打義渠,攻取其25座城池,義渠雖被大大打擊,但還在頑強存活。秦昭襄王繼承王位時,義渠首領前來參加朝賀。此時羋月利用美人計,與義渠王私通,還生下了兩個子嗣。以此密謀殺害義渠王之計,之後引誘義渠王進入秦國,將其在甘泉宮殺害。義渠王死後,秦國趁熱打鐵一舉攻下義渠,在其地設立三個郡。
太后的女人不用紗罩,始終都一副神秘的樣子,愛過你,也可以殺掉你!楚國女子的愛情在這裡由楚楚動人變成了步步驚心,長城上抬起的那條腿使得秦國可以一心東向,再無後顧之憂。
歷史的輝煌掩不住個人的寂寞,《戰國策·秦二·秦宣太後愛魏醜夫》記載:“秦宣太后愛魏醜夫。太后病將死,出令曰:‘為我葬,必以魏子為殉。’魏子患之。庸芮為魏子說太后曰:‘以死者為有知乎?’太后曰:‘無知也。’曰:‘若太后之神靈,明知死者之無知矣,何為空以生所愛,葬於無知之死人哉!若死者有知,先王積怒之日久矣,太后救過不贍,何暇乃私魏醜夫乎?’太后曰:‘善。’乃止。”
寂寞的太后竟然在晚年想把一個名叫魏醜夫的男寵拉進墓坑,意思是說,宣太后想讓魏醜夫殉葬,魏醜夫十分害怕,便請人替自己說情。庸芮問宣太後人死後是否對世間只是有所感知,宣太后說沒有。庸芮說,既然人死後不會有什麼知覺,那又為何要將自己愛的人置於死地?如果死人真的有知覺,那麼先王早就因出軌之事對太后您恨之入骨了。您彌補過失都來不及,哪有空隙與魏醜夫有私情呢?魏醜夫這才免於一死。
知覺或者不知不覺都成了可以用來修築長城的黃土,多情的女子也可以在帝國的骨架中。寧夏戰國秦長城,由甘肅靜寧縣入境,進入寧夏固原市西吉縣,沿葫蘆河東岸北行,經西吉縣將台鄉的東坡、保林、明榮村後,於將台鄉的東南側折而向東,進入馬蓮鄉;又沿馬蓮川河東北上,經紅莊鄉,穿滴滴溝,至孫家莊南,折向東,過海子峽於吳莊北,繞固原縣城西北10裏的長城梁、明莊、郭莊,到達清水河西岸。在次,長城分為內外兩道:一道由海堡開始,繞喬窪,過清水河,至鄭家磨,又沿河岸南下到陳家沙窩,與前道長城合併,爾後進入固原東山,經城陽、孟源等城進入甘肅省鎮原縣境內。
不管向哪個方向飄,都是光束的聲音,塵埃間,也有清水斷線張望的眼睛。風流也好,寂寞也罷,終歸都是泥土的,也可以砌成石頭,用來透氣。萬人壘築的長城,應該說,伴隨著它們的應該還有羋月的羋姓,然而全國約萬人姓羋,但寧夏卻無一人。
作為冷兵器時代最重要的歷史現象之一,如巨蟒遊弋於起伏山嶺,似蛟龍翻騰在黃土之海,不僅是是一種防禦工事,更是一種象徵。强化著農牧兩種生存管道之間的二元結構,將農夫和牧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局限於對立,又如宣太后的抬腿蘊含著兩者特殊且曖昧的關係。
《史記》:秦惠文王時,拔義渠二十五城;秦昭王時,攻滅義渠,“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拒胡”。這就是固原城北戰國秦長城,從來不跟人姓,可以忘掉任何人,也可以用一坯黃土掩蓋所有的多情。
漢來了,唐走了,宋笑了笑,明接過了刀柄。在總結前代經驗的基礎上,在寧夏耗“萬金”修築了南起大壩堡、北連三關口,長達80公里的長城。一道不够,再來二道,正所謂“頭道邊”與“二道邊”。在賀蘭山的諸多山口中,三關口最為重要,這裡的長城出是寧夏明代長城西長城段最重要的關隘。古代,賀蘭山中有大小近四十條可供通行的山口,三關口交通最稱便利。今天,銀(川)巴(彥淖爾)公路由此通過,只需幾十分鐘,便可直達阿拉善高原。站在關上,至今仍是山與關同時震出的波濤洶湧。
最早的長城啊,原來有過一個女人,拉出寧夏的寧。瓦藍色的蒼穹下飄來神秘的風,宛轉的羌笛被戰馬踏成碗口的形狀,可以舀起一勺慢慢享用,藏在黃河水裏的農耕與遊牧是雙峰的駝,沒有誰大誰小,都漸漸豐滿,還有西夏文化、回族文化、絲路文化漸漸生動。
跟著詩人們走吧,可以帶上王昌齡,也無妨把這裡讀成“天蒼蒼、地茫茫”,更可以讓這裡的莊稼站成詩行。活著、奮鬥著、明白著,在寧夏這個被長城以詩的管道塗色的地方,刀劍無言成泥,綁腿已經生銹,用用力,所到之處都夜不閉戶。(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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