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週報作者:石恩澤
往常的8月,是快樂暑期最火爆的月份。但今年此刻,學生黨們卻因為疫情的緣故紛紛放弃了出遊。
即使是在近年來聲名鵲起的長沙這樣的網紅都市,原本熱鬧的商業中心,也顯得异常冷清。
8月1日,在長沙攝影師“好攝梁山”的鏡頭下,作為長沙日均人流量20萬的第一旺商圈,國金街已是空蕩蕩,與昔日人潮汹湧的景象截然不同。
“若是把商家的一些(文宣)喇叭關掉,這個城市會變得非常安靜。”好攝梁山在拍攝的一條視頻裏說道。
8月1日,微博名為“好攝梁山”的攝影師鏡頭下的長沙街頭。(圖片來源:好攝梁山)
本輪南京機場疫情暴發半個月後,現時已外溢至少25地,形成多個傳播“次中心”。最先被確立為第二傳播中心的張家界,已於7月30日對外關閉了所有景區,並從8月1日起要求各區縣加强社區管理,原則上不准外出,對全市轄區所有道路實行交通管制。8月3日,張家界的防控力度進一步陞級,當地要求在張家界境內的居民、遊客等所有人員不得離開。
與此同時,湖南省的常德、張家界、株洲、長沙、益陽、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等地陸續報告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或無症狀感染者。為了控制疫情,這些地方紛紛陞級疫情防控措施。
不止是湖南,北京、重慶、黑龍江、山西、四川、江蘇、廣東、福建等多個省市,均陸續發佈了“非必要不出省、不離市”、暫停線下聚集性活動、控制旅遊景區景點遊客數量等防控措施。
暑期出遊按下了暫停鍵。
變安靜的網紅都市
在經受了前一輪新冠肺炎疫情衝擊後,據湖南省統計局資料顯示,2020年湖南旅遊業快速復蘇到上年同期的83.4%,遠超國內平均水準,接待了近7億人次的國內遊客。
快速湧入湖南的旅客,帶旺了線下消費的業態,也助力長沙催生出不少網紅餐廳。直觀的一個現象是,今年以來不少資本對長沙均趨之若鶩。一比特VC圈投資人曾向時代週報記者透露,以前圈子裏的投資人習慣於定期飛往北京和上海,但現在每個月都會特意飛一趟長沙,在街頭巷尾的考察中嘗試緊跟最新的線下消費潮流。
對於不能出國旅行的人來說,以夜生活豐富而著名的長沙也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他們的消費需求。去年10月發佈的《長沙城市夜經濟數據分析報告》顯示,長沙夜經濟潜力巨大,夜消費人數年增幅高達49%以上。今年4月發佈的《中國城市夜經濟影響力報告(2020)》中,長沙成功入選“2020中國都市夜經濟十大影響力都市”,位列第三。
疫情當前,“網紅消費都市”長沙的火熱場景急轉直下。
作為國內知名的鼓手,文烽是土生土長的長沙音樂人。和團隊一起赴南京演出回來後的第三天,疫情就暴發了。受此影響,近段時間,文烽一直處於居家隔離狀態。他開在長沙河西大學城旁邊的音樂酒吧也不得不暫時停業,往常回蕩在都市夜幕中的音樂消失了。
每年的8月通常是音樂節旺季,這次,為了防控疫情,文烽接連取消了6場個人商演和5場酒吧演出。他幾個月前才剛把去年疫情期間的虧損填平,眼下感到壓力頗大。
據文烽介紹,算上個人商演費和酒吧的營收,一個月下來,他至少損失30萬元。“從去年10月開始,長沙的線下消費剛有點起色,人還沒怎麼見著滿上去,市中心的人流就又不見了。”
不止夜經濟情况堪憂,由於缺少遊客,白天裏,長沙的網紅店鋪也少了烟火氣。以往動輒需要排隊2小時的墨茉點心局和茶顏悅色,現在沒有了大排長龍的場景。
2021年7月31日,長沙多地調整為中風險地區,市區街道人流量减少。(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墨茉點心局國金街門店的一比特店員對時代週報記者表示:“因為疫情的緣故,近期遊客少了很多,線下店鋪排隊的情况沒有以前嚴重了。現時門店最多等10分鐘左右就能買到最火的招牌麻薯,絕對新鮮熱乎。”
不止餐飲業,長沙的旅遊住宿業也不甚樂觀。在長沙國際金融中心附近經營民宿的王辛迪對時代週報記者感歎道:“本來8月是旺季,現在全部都凉了。按照市場價格,我的民宿暑期一般價格在500元-700元一晚,因為現在沒人訂房和過往訂單被取消,一個月下來損失近2萬元。”
“以往我家樓下一到下班高峰時段必定堵車,現在往下看基本沒什麼車了。整個都市安靜了不少,反而有點不習慣。”喜歡吃喝玩樂的王辛迪說,自己也已經快大半個月沒去市中心消遣娛樂了。
“復蘇之火”冷寂了
除了有疫情外溢風險的地區管控嚴厲,其他省市也嚴陣以待。
作為一座具備强消費力的現代化都市,深圳不僅是熱門的出遊目的地,也是全國熱門的客源地。飛猪旅行去年10月發佈的資料顯示,在客源地的規模上,深圳位列全國前三。
由於近期全國多地防控疫情措施陞級導致的旅遊業遇冷,深圳的計程車司機已經直接感受到了衝擊。
“最近生意不好了,往常暑期能接到很多跑機場的‘大單’,一天收入輕鬆過600元。現在一天下來能掙到300元就偷笑了。”一比特深圳計程車司機對時代週報記者說,“的哥不跑機場,連機場附近的早餐店都沒生意了,我們常去的一家面店原本一天能賣60斤面,現在减至不到20斤了。”
而對於眾多家長來說,為了9月份能順利將“神獸”送去上學,取消親子遊也成了最穩妥的選擇。
家住深圳的張璐原本計畫在8月份帶孩子去周邊省市遊玩。“我整個7月份都在用‘很快帶你出去玩’來激勵小孩寫工作,但最近學校的微信群裏,老師都在強調‘非必要不離深’,並要求定期報告行程軌跡。”一番權衡後,張璐取消了原定計畫,决定陪著孩子在家中坐等開學。“孩子知道無法出遊後哭了一個晚上,但現在去哪兒我都不放心。”
不僅深圳如此,現時北京、廣東、四川、河南、福建等多個省市的教育部門均發佈通知,要求師生非必要不跨省、不離市。作為廣東的省會城市,廣州不僅強調“即日起暫停旅行社組織跨省團隊旅遊”,還提出了“暫停旅行社接待跨省旅遊團隊”的要求。
原本按照計畫,不少OTA(線上旅遊)平臺此前預計的今年暑期遊數據會十分樂觀。據攜程7月發佈的《2021暑期旅遊大數據報告》顯示,2021年暑期跨省遊訂單量同比增長413%。同程發佈《2021年暑期居民出行及出遊趨勢預測報告》也顯示,6月前兩周該平臺7月與8月起飛班機的蒐索及流覽量較2020年同期增長了120.2%,7月出發的火車票蒐索流覽量較平日增長了150%。
但令人期待的暑期遊最終沒有如期而來,反倒等來了破紀錄的退款申請——去哪兒網的資料顯示,8月4日8時左右,該平臺的暫態退款申請量達到平時10倍以上,超過2021年春運。
在防疫優先的原則下,暑期,這把旅遊業原本盼望已久的“復蘇之火”,就這般悄無聲息地冷寂了。而在疫情的反復衝擊下,旅遊業一再經歷的“急刹車”也讓業內人士對職業前景產生了顧慮。
一比特不願具名的旅遊業分析師向時代週報記者感歎道:“旅遊板塊還有人關注嗎?現在旅遊業根本不在大家的討論範圍內,接下來3年內都不一定能回血。”基於這個判斷,這位分析師已於今年轉變了研究方向,開始關注其他版塊。他還向記者透露,自疫情暴發後,不少關注文旅板塊的分析師都轉換賽道了,這讓原本就為數不多的旅遊業分析師的數量更加稀少。
曾在同程旅遊從業近10年並負責過不少跨省遊項目的赫榮琪表示,“目前來看,按照以往的經驗,很多旅行社跨省遊的前期推廣、人工等支出都只能‘打水漂’了。”赫榮琪於去年從同程旅遊離職後成立了一家專注露營的旅遊公司,試圖瞄準更為短途可控的周邊遊市場。
“現在轉做露營後不涉及跨省了,雖然六七月份在一定程度上仍受到了疫情的影響,但還能勉强能維持收支。現在疫情防控力度進一步收緊,公司還能營業多久,誰也不知道。”赫榮琪說。
(應採訪者要求,文中王辛迪、張璐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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