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潔楊維瓊（發自南京）譚卓曌

編輯|王晨

廣州、深圳之後，又現東南沿海地區本土新冠疫情。

這次是在南京，而且第一次通報就是多例新冠陽性！

7月20日，在南京祿口國際機場工作人員定期核酸檢測樣品中9份顯示陽性。21日，南京市通報，總共發現17例陽性患者，現時9人為確診病例。同日，南京多地調整為中風險地區，也開始了全市核酸檢測。

新冠大流行第二年，一輪輪的偶發零星疫情漸成常態，不過，南京這次不一樣。已有上海等地的防疫專家被緊急派往南京。

和別處零星首次發現的個位數陽性病例不同的是，首先是多位機場客艙保潔人員和地服工作者同時被測出新冠病毒陽性，為何多人同時感染？是出現了“超級傳播者”還是空間同時傳多人？病毒到底隱匿傳播了多久？

其次，據南京機場一比特工作人員透露，南京祿口機場早在今年二月就已經完成了一線地勤和服務人員的新冠疫苗接種，南京機場官網顯示：截至2021年5月12日，東部機場集團接種疫苗總人數9251人，接種率達90.87%。其中，南京機場共組織員工集中接種疫苗29次，累計接種5036人，疫苗接種率達90.3%。徐州、常州、揚州泰州機場疫苗接種率均突破90%。

△南京接觸接種疫苗情况

圖片來源：南京祿口機場官網

但為何陽性患者截止7月21日就多達17人？

在一個機場的場域中，17人幾乎同時被測出陽性比例並不小（隨著後續的排查，這個數位可能會繼續擴大）。

多位專家表示，雖然南京病毒基因測序尚在進行，但據他們推測，很有可能是從印度開始的Delta變種病毒，這種已擴散到100多個國家的新冠變種病毒，傳播性極强，疫苗雖然對Delta變種病毒依然有效，但防護力會下降。

另一比特專家強調，南京機場已發現的陽性感染者主要是輕型、普通型和無症狀感染者，這恰恰意味著接種疫苗的重要作用：“不僅是預防感染，而且是减少發病，能够有效减少重症”。

南京機場疫情尚待流行病學的進一步調查。但從7月21日開始，南京開啟了全城930萬人的核酸大檢測，以最强的防控力度面對此次“不一樣”的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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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推測可能是Delta病毒，也有可能是密閉空間傳染

7月21日下午，南京舉行新聞發佈會，通報其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最新情况。會上通報了大家最關心的確診病例情况：總共發現17例陽性患者，現時9人為確診病例，其中4個為輕型，5個普通型，5人為無症狀感染者，還有3例核酸檢測陽性還待進一步的診斷。

17例陽性患者都是南京機場的保潔人員，在班機上從事保潔服務。為何同時或短期內多人被感染？

新冠感染無非是人傳人或物傳人兩種途徑，一比特不願具名的公共衛生專家推測，這次造成傳播的病毒亞型可能還是印度發現的Delta病毒，因為它隱匿性强，傳播力大。

“物流環節中會有封閉儲物箱，或者在客艙等封閉的區域空間，工作人員在受污染的環境中進出工作，可能在某個含有病毒的密閉空間同時感染了病毒，”以上公衛專家做出“密封空間傳播“推測的原因，主要在於感染的時間。

如果機場定期給工作人員檢測核酸，卻一次發現了多人，如果按照人傳人的模式，一個人感染後，需要一定時間複製病毒再進行傳播，他表示最終溯源要看後續資訊，“也不排除人傳人的可能性。”他補充道。

也有專家持“人傳人超級傳播“的推斷觀點。香港大學生物醫學學院教授、病毒學家金冬雁向媒體分析道，此次南京祿口機場有9名保潔人員感染，可能是一起小型的“超級傳播事件”，先是個別保潔人員因接觸入境感染者或入境污染物感染，進而傳播給其他保潔人員，造成“一傳多”。他也表示，實際傳播鏈為何，還有待基因測序結果進一步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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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接種過疫苗，為何還會感染？

據南京祿口國際機場工作人員透露，機場一線工作人員優先保障進行疫苗接種，早在今年二月就已經完成了一線人員的全員接種，接種的疫苗是滅活疫苗。

此前瑞麗、廣州疫情也發生過類似情况，但一為邊城，一為零散偶發案例，相對來說，南京這次疫情，把人們對新冠疫苗是否效力足够的憂慮拉近了一點。

現時業內的看法聚焦於Delta變異病毒感染力强大，導致疫苗的中和抗體能力不足。據世界公共衛生官員估計，它的傳染力比新冠病毒原始毒株高出43%至90%。

同時，“Delta病毒導致新冠疫苗的保護率下降”，一比特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公衛專家表示，保守推測，按新冠疫苗保護效力70%來算，Delta病毒使得這70%的保護效力又打了約6/7折的折扣，“相當於10個人中只有3個人受保護。”

另外一位專家表示，現在沒有官方數據說明疫苗保護性對Delta病毒下降的比例，但是保護下降是很有可能的。

Delta病毒是新冠病毒的變種，最早於2020年10月在印度發現，變種已經在世界各地廣泛傳播，並且在很多國家成為流行的主要新冠病毒變種，其中包括新冠疫苗接種比例較高的多個國家。

美國最近的新冠疫情捲土重來，7月20日，美國流行病學專家福奇表示，83%新增病例與Delta變種有關。福奇公開表示：“Delta變種病毒如此可怕的原因是，它能有效地以一種不同尋常的管道在人際之間傳播，遠遠超過了我們迄今為止經歷過的任何其他變種。”

Moderna公司發佈的研究顯示，與含有D614G變異的野生型新冠病毒株相比，mRNA-1273新冠疫苗接種者血清對Delta變體的中和能力降低了2.1倍。

强生公司發佈的研究也顯示，接種Ad26.COV2.S腺病毒疫苗的受試者的血清，對Delta變體的中和能力與對照組相比降低了1.6倍。

另據德國埃森大學病毒所一比特教授介紹，近期香港中文大學等研究團隊發表的一項論文顯示，新冠滅活疫苗接種後抗體水准不足以中和變種新冠病毒。接種疫苗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體內的中和抗體水准會出現下降。

此外，Delta變種的複製速度更快也成為其傳染性强的一個重要原因。廣州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的研究團隊線上發佈的一項研究，其內容研究是在今年5月21日之後，在中國發現的一系列Delta感染病例的病毒載量，包含167名Delta變種感染者。

研究人員發現，在這些被隔離的人群中，從首次病毒暴露到PCR檢測呈陽性的平均時間縮短為4天，而在2020年新冠流行時，被當時的病毒株感染的人群這一數值為6天。

“免疫後突破感染是正常的，”一比特業內資深疫苗專家向深藍觀表示，新冠疫苗的接種更多來說考慮的是群體免疫效果，在Delta病毒傳染力强大的情况下，疫苗不能完全保證百分百不感染，但可以减少發病，也會有效减少危重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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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樓醫院停診，南京全城核酸檢測

7月21日早，南京市鼓樓醫院發佈的一則通告：根據南京市疫情防控指揮部要求，南京鼓樓醫院門診部今日暫停開診，急診和發熱門診正常開診。

根據確診病例流調資訊，一名無症狀感染者，曾在7月20日8:00左右，陪女兒乘坐網約車到鼓樓醫院就診。

7月21日晚的南京鼓樓醫院，第一道防線從進門就開始了。

在醫院門口的警衛，個個都嚴陣以待，醫用口罩嚴嚴實實地貼在臉上。門口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年輕的小夥子，紛紛說想要進去做核酸檢測。警衛大叔則操著一口稍帶南京味的普通話：“現在都不做核酸檢測了，到別處去做，醫院戒嚴了，只能出不能進。”就靠著這一句話在短短的5分鐘裏，有六七個年輕人鎩羽而歸、從醫院門口離開。

但對於從醫院出來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再進入的時候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他們會被要求到旁邊一個有閘機的入口跟工作人員登記、出示蘇康碼、確認身份資訊之後才能進入醫院。

進入醫院之後，發現門診一片空蕩蕩，椅子旁邊都放上了黃色的牌子，溫度適宜的大廳裏，基本看不到站立著或行走著的人，囙此也顯得格外寂靜。

△鼓樓醫院門診

圖片來源：楊維瓊

急診室則是另一片景象，晚上十一點的急診室門口，雖然大多數視窗也已經空空蕩蕩，但在一側的視窗依舊有不少人在排著隊，有的在諮詢病人家屬情况，也有的人想通過掛急診來進行核酸檢測。工作人員也帶著藍色的醫用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深藍觀通過詢問得知，如通知所說，鼓樓醫院現時急診和發熱門診開放，門診則依舊會關閉，開放日期還要等政府通知。

△鼓樓醫院急診

圖片來源：楊維瓊

發熱門診是單獨一棟小樓，稍顯冷清，只有兩位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坐在電腦前，除了醫用口罩外，還帶著護目鏡、頭套、手套等。但也陸續有人來諮詢核酸檢測事宜，有的從江寧過來，有的本來就住在醫院。

△鼓樓醫院發熱門診

圖片來源：楊維瓊

7月21日23點30分，醫院門口的警衛表示，稍晚將有政府領導來開會，門診什麼時候恢復，還得等通知。

7月22日淩晨，南京鼓樓醫院宣佈已全員進行完核酸檢測，現時檢測結果均為陰性。

與此同時，南京重點區域的核酸檢測也在連夜進行。

7月21日傍晚，社區居委會挨家挨戶通知，南京全市全員核酸檢測。

江北新區、雨花臺區等社區已經在發佈資訊，全員可以到指定地點開展核酸檢測。一比特南京市民來到樓下發現，雖然已經接近淩晨，排隊檢測的人依舊如一條長龍，目測得有200多米長，從一個十字路口排到了另一個十字路口。有的人已經排了三個小時，有的人排了五個小時。

7月21日深夜，南京市本輪疫情的最新消息發佈：江甯區祿口街道、機場、溧水區等重點區域的重點人群共11.65萬人進行了核酸採樣，已出結果44309人份，均為陰性。

7月21日完成江甯區全區的核酸檢測後，下一步南京將對全市人員進行核酸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