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
摘要:近日熱播的諜戰劇《叛逆者》講述的是潜伏在軍統內部的地下黨員的故事,而在歷史上,真實潜伏在軍統內部的地下黨臥底,所經歷的危險遠比諜戰劇要驚險百倍,任何一點小疏忽,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叛逆者》開始幾集還挺吸引人,劇情曲折緊張,節奏也還緊湊,但到了十集以後,就開始胡編鬼扯了,老周看著竟然能睡著了,所以今天就不聊《叛逆者》了,而是聊聊歷史上那些真實在軍統內部臥底的地下黨。
客觀來說,在國民黨的所有黨政軍組織裏,戴笠的軍統是最難滲透的。因為還在復興社特務處剛剛成立不久的1932年,特務處上海站站長翁光輝得到了一份江西中央紅軍兵力編制和部署的絕密級情報,他就想跳過戴笠直接報告蔣介石以邀功。由於他以前曾在海軍裏幹過,所以就用自己在海軍裏的關係,搭乘一艘海軍在上海船廠檢修的軍艦,溯江而上直駛九江,準備向正在廬山的蔣介石報告。但上海站的人員立即報告了戴笠,戴笠馬上調了一架飛機直飛九江,翁光輝乘坐的軍艦剛靠上碼頭,戴笠就帶著一隊武裝特工沖上了軍艦,將翁光輝連人帶情報截獲,戴笠怒不可遏,本來是要槍斃翁光輝,後來是有人求情,才只是將他撤職。此後,戴笠對內部的管控就極為重視,設立了專門用於監控內部的督察制度。
軍統在各區、站、組一級都設有督察處或督察室,督察就是特務中的特務,負有對內部監控的職責,而且可以直接向戴笠報告,所以連區長站長對督察都是敬畏三分。除了編制上公開的督察,還有定期輪換的周督察,就是由督察處或督察室指定,輪流擔任一周的督察,這個輪換的周督察也不是走走形式,完成一周督察後還要遞交專門的督察報告,如果敷衍了事,是要受到處分的。最厲害的是秘密督察,這是由戴笠直接安排在各區、站、組,平時都是有明面上的職務,但其實卻是負有對內部監視職責的秘密督察。這樣公開、輪換和秘密三種督察相結合,就在軍統內部形成了一張非常嚴密的監控網。
【本號關聯視頻號“老周新觀察”,可在站內搜索,同時全網各大視頻平臺同步推出,敬請加關注多支持】
而且在軍統內部,內部人員之間相互監視,以及隨機抽查監聽、監視、搜查,也是常態化的措施,一旦發現蛛絲馬跡,軍統有自己的“家法”,軟禁、關押直到槍決,都是可以不經過司法部門直接進行。所以,軍統對內部的管控確實非常嚴密,但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下黨還是想盡辦法滲透進軍統,以獲取情報。
對於從軍統內部獲取情報,主要是兩種方法,一是“拉出來”,二是“打進去”。所謂“拉出來”就是策反軍統人員,為我所用;“打進去”就是派最忠誠的人員打入軍統臥底。毋庸置疑,這兩種方法都不容易。從《叛逆者》的劇情來說,朱一龍飾演的林楠笙就是屬於“拉出來”,而王志文飾演的顧慎言則是“打進去”。在另外幾部經典諜戰劇裏,如《潜伏》裏,孫紅雷飾演的余則成也是算“拉出來”的,《風箏》裏柳雲龍飾演的鄭耀先就是“打進去”。
先來說說“拉出來”,根據現在公佈的資料(當然還有些至今都不能公開,你懂得),在軍統裏“拉出來”職務最高的是抗戰時南京站少將站長周鎬。周鎬1910年出生,湖北羅田人,進入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後接受革命思想,因為對蔣介石四一二政變表示不滿而被開除,隨後加入十九路軍,福建事變後流落上海被憲兵逮捕,審訊的憲兵軍官和他認識,就勸他加入軍統。就這樣周鎬加入軍統,先後擔任貴陽郵電檢查所所長、廣東稅警總團稽查股長、軍統廣東站督察、軍統局本部督察室科長。1943年奉命進入日軍佔領下的南京,重建南京站,並對汪偽高層進行策反,成功策反了汪偽三號人物周佛海。1945年8月,日本投降,周鎬立即在南京成為軍事委員會蘇浙行動總隊指揮部,接管南京。但他的這一舉動卻觸動了國民黨內部的利益之爭,囙此國民黨還都南京後周鎬被逮捕關押,直到1946年3月戴笠死後才獲釋。因為這個原因,周鎬對國民黨極為不滿,加上早年就接受過革命思想,所以就在地下黨的策反下加入中共,經華中局、華中軍區領導鄧子恢、譚震林準予,成為特別黨員。1948年12月,淮海戰役開始後,周鎬策反國民黨軍劉汝明、孫良誠起義,但被劉汝明、孫良誠出賣而被捕,1949年1月在南京被槍決。
而在“拉出來”裏最著名的就是“軍統電臺案”。1939年8月,軍統局電訊總臺報務員張蔚林與馮傳慶,因為對國民黨失望不滿,找到重慶的八路軍辦事處,主動請求加入中共,經過考驗和審查,被準予入黨。正好此時,餘家英從延安抗大畢業來到重慶,因為她精通無線電科技,囙此南方局决定讓她化名張露萍,以張蔚林妹妹的身份領導張蔚林等潜伏在軍統的地下黨員,成立特別支部。此後,這個特別支部在軍統電訊總臺發展了趙力耕、楊洸、陳國柱、王錫珍、安文遠等五人,這個戰鬥在軍統覈心關鍵部門的團隊,將從軍統內部獲取的絕密情報,利用在軍統電訊總臺工作的間隙,秘密發給延安。
1940年3月,張蔚林在工作中不小心燒毀了收發報機上的真空管,督察科長肖茂如和張蔚林平時關係就不好,便借機報復,說張蔚林是故意破壞,把張蔚林關了禁閉。張蔚林沉不住氣了,擔心暴露,就從禁閉室逃出,跑到八路軍辦事處。組織上認為,這是工作上的過失,最多受點處分,應該立即回去找首長領導檢討。但是張蔚林的逃跑引起了軍統的警覺,立即對他的宿舍進行了搜查,結果搜出記有軍統局在各地電臺配寘和密碼的記錄本、張露萍的筆記以及特別支部的七人名單,囙此當張蔚林回到軍統找電訊處副處長董益三求情時就立即被逮捕。
隨後,軍統展開大搜捕,張露萍等人也相繼被捕。在這個特別支部的人員中,只有安文遠叛變,但他剛剛加入,對相關情况都還不瞭解,從未與八路軍辦事處人員有過直接接觸,他的交待只能間接證明張蔚林等人是中共的人,並沒有直接證據。而張蔚林等人在嚴刑拷打下依然始終沒有吐露實情。所以,軍統只是以“內部違紀人員”的名義將他們關押在白公館。直到1945年7月14日,戴笠才下令將張露萍、張蔚林、馮傳慶、趙力耕、楊洸、陳國柱、王錫珍槍殺於息烽快活嶺。
在軍統覈心的電訊總臺居然被地下黨發展出了七個人的特別支部,這在軍統內部不啻引發了强烈地震,甚至被戴笠認為是奇耻大辱。
而“打進去”就更為困難了,現在公開資料裏,明確受黨指派打入軍統的幾乎沒有。只有一例看上去似乎還有點“打進去”的味道。這就是1964年回歸大陸的國民黨“國防部情報局”澳門站少將站長程一鳴。
程一鳴,1907年出生,廣東中山人。1926年在上海參加工人運動,並加入中共,1927年赴蘇聯在莫斯科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學習,1930年回國,任中共上海五金機器工會黨委書記。1931年脫黨——這個脫黨就有些蹊蹺,據說是受了周恩來的秘密委派,這就和《風箏》裏的鄭耀先情况有些類似。隨後就投靠了國民黨,並進入了國民黨的特務機构,在南昌行營調查科軍事股任少校股員。後來戴笠的復興社特務處吞併了南昌行營調查科,程一鳴也囙此進入了特務處,先後擔任股長、組長、軍統上海區書記、西北區區長、軍統局本部第三處處長、粵漢鐵路管理局警務處處長、廣東警衛司令部督導室主任、廣州衛戍司令部保防處處長,在廣州解放前夕,逃到香港,任反共救國軍第十六路軍司令、情報局澳門站站長,1964年帶著電臺、密碼本和一批求、器材回歸大陸。
1955年“喀什米爾公主”號事件後,中方向港英當局提出抗議,並將國民黨特務機關在香港的聯絡地點、人員等資訊都交給港英,最終迫使港英將國民黨特務全部驅逐出境,使國民黨特務機關遭到了一次沉重打擊。而如此精確的情報,不是內部人員是弄不到的,而程一鳴雖然是澳門站長站長,但香港澳門來往密切,很多在香港的人員都要經過澳門,所以程一鳴只要留心,掌握內情是並不困難的。所以,現在就又一些資料認為,這就是程一鳴傳回的情報。
而程一鳴回歸大陸後,任廣東省人民政府參事室副主任、主任,廣東省政協委員、常委、全國政協委員,1986年在廣州病逝。在程一鳴的追悼會上,就有心細的人看到廣東國家安全局送來的花圈,這是什麼意思,自己慢慢品味。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評論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