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國成立以後,作為過去國民黨中的重要將領,王耀武因“曾經站在人民的對立面”而被送往北京功德林,接受了長達十年的勞改。
1959年,王耀武由於表現良好,被首批特赦出獄,而在出獄前,有人問王耀武:“出獄以後,你最想見誰?”
當時有人猜他想見子女,有人猜他想見朋友,沒想到,王耀武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我請求見一見粟裕將軍。”
不見親人,不見朋友,卻要見一個在戰場上的“冤家對頭”,王耀武的這個答案的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一,譚家橋戰役:王耀武和粟裕的首次交鋒
作為從黃埔軍校的三期營員,王耀武曾經在戰爭歷史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傳奇。他曾經被認為是國民黨軍隊中“最具指揮能力”的將領,一手締造了國民黨的“頂尖王牌軍隊”,並且獲得了青天白日勳章。
而這位優秀的“戰爭指揮家”,第一次嶄露頭角,是在國民黨和軍閥之間的戰鬥當中。那是1925年,國民革命軍為了剿滅長期佔領潮州、汕頭的軍閥陳炯明,開始了第二次東征,剛剛畢業的王耀武奉命隨軍。
這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顯露自己卓越的指揮能力,而他的“冒頭”,也很快得到了當時國民黨軍領導的賞識,將他從一名排長擢升為了上尉連長。
1930年,由於在北伐戰爭中屢立戰功,王耀武再次升任團長;在此後的1932年和1934年中,王耀武又兩次參與了圍剿紅軍的戰爭,升任旅長一職:也是在1934年11月,第二次圍剿的譚家橋一役中,王耀武第一次遇上了他的“宿敵”:粟裕將軍。
當時紅軍由於第五次反圍剿失敗,正在準備萬里長征,而方志敏和粟裕帶領的這支隊伍奔襲閩南,目的是試圖奪取福州的同時,能够牽制國民黨軍的力量,讓主力紅軍能够順利地脫離。
11月24日,方志敏帶領著紅10軍團和紅20師在湯口和尋淮洲的紅19師會合後,經過短暫的休整,前往譚家橋。
在路上,方志敏聞聽國軍王耀武所帶的部隊正在孤軍追擊,便决定借助烏泥關至譚家橋這段公路兩側的有力地形,將對方伏擊在此處。
12月24日上午,王耀武所帶的國軍隊伍蒐索到了尋淮洲所設定的伏擊陣地前,雙方囙此開始了交火。
1935年1月,方志敏指揮隊伍向贛東北回撤,卻由於叛徒出賣,隊伍在懷玉山區被圍困,方志敏囙此被俘。
軍團的另一邊,粟裕帶領的八百多人的軍隊在王耀武鐵桶一般的圍剿下,強勢突出重圍,重新組成了挺進師,在江南一帶打起了遊擊戰,繼續策應和掩護紅軍長征主力北上。
王耀武也囙此開始注意這位軍事參謀長,在之後的戰爭歲月裏,王耀武開始大量蒐集粟裕的資料,粟裕的所有戰爭和指揮資料,在他的案頭足足壘成了一大摞,可見他對於粟裕將軍的關注度。
二,解放戰爭中的多次對決
其實,在王耀武觀察粟裕的同時,粟裕也注意到了這位國軍的對手,尤其是在國共聯合抗日後,他一直在認真地研究著王耀武的戰爭風格,為未來可能發生的內戰做好準備。
1945年,抗日戰爭結束後,蔣介石單“逆潮流而動”,再次悍然發動內戰,而粟裕也在山東戰場上,再一次和王耀武“狹路相逢”。
對於粟裕而言,譚家橋一役一直是他心中的隱痛。
囙此,在1946年下半年,粟裕抵達山東戰場後,聞聽自己的對手正是王耀武,作為華野軍團的副司令,粟裕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謹慎地與當時華野軍團的最高司令員陳毅一起商討對策。
由於前面國民黨軍屢戰屢敗,蔣介石亟需一場大勝來穩定軍心,囙此,當時的山東戰場情勢可謂是頗為嚴峻:為求勝利,蔣介石從南北兩個方向分別派軍,將革命军擠壓在了山東臨沂至濟南一帶,準備從兩頭包抄我軍,來個“甕中捉鼈”。
而彼時的革命军,不論是裝備、武器還是人數,都遠不及國民黨軍隊,難以和位於南線、裝備精良的國民黨軍打持久的消耗戰爭。囙此,粟裕和陳毅再三討論後,準備放弃臨沂,轉道去向北線,先將王耀武所帶領的李仙洲集團解决掉,而後再想辦法解决南線。
為了虛晃一槍,讓國民黨軍麻痹大意,粟裕指揮大軍先做出一副要向西撤退的佯態,在臨沂附近架設防禦阻擊陣地,並且裝模作樣地在袞州地帶的運河上搭起了浮橋。
南線的國軍果然上了當,坐鎮南線的歐震將軍,以為華野軍團在兩方國軍夾擊之下心生退意,指揮國民黨軍隊輕鬆攻下了臨沂空城不說,還當真跟著“撤退”的革命军追到了運河以西的位置,準備趁機將華野主力軍隊盡數殲滅。
在歐震軍團“中計”的同時,粟裕早已經帶領著真正的華野軍團主力離開,悄無聲息地快速移動到了萊蕪以西的位置。
此時,位於北線的王耀武已經察覺出來不對了:根據他對粟裕這麼多年戰爭風格的研究和瞭解,粟裕並不會“打不過就跑”,而北線國軍中真正具有作戰能力的只有七萬餘人,無法和粟裕正面抗衡,囙此,王耀武向國民黨高層提出暫時將北線軍隊後撤,以備不虞。
然而,蔣介石盼望勝利已經太久了,對於後撤這種看起來比較“慫”的做法,並不十分贊成;同時,國民黨高層軍官大多數要麼明哲保身,要麼急功近利,國軍總參謀長陳誠甚至越過王耀武,直接命令北線軍團不得後撤,李仙洲軍團不得不再次返回原地待命。
其實,王耀武對於粟裕的判斷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也算是較為精准,也能看出來他對於粟裕瞭解得很是透徹。但國民黨內部派系之間互相的掣肘與不信任,也是導致他們必然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國民黨不敗天理難容。
1947年2月,華野軍團在粟裕的指揮之下,以迅雷之勢對萊蕪及其附近都市發起攻擊,王耀武雖然急令在新泰的國四十六軍回撤靠攏,卻仍舊敗在了粟裕的“口袋陣”之下,革命军先後攻克博山、錦陽關、口鎮等地,僅花3日,便將北線的李仙洲集團一網打盡,王耀武在山東一帶打開的局面自此全部泡湯,人也不得不暫時退回了濟南城,另做打算。
1948年4月,兗州解放,王耀武所在的濟南真正意義上成為了一座孤城。
王耀武心灰意冷,向蔣介石建議放弃濟南,然而蔣介石卻一意孤行地認為濟南地處要塞,“必須守”。
迫於無奈的王耀武只好絞盡腦汁,製定出了“20日守城計畫”,認為自己只要守住濟南機場,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而在中共中央看來,濟南也是一個革命军南下時必須奪取的戰畧基地。
囙此,在粟裕和中央軍委的再三討論下,最終敲定了於9月16日對濟南城發起攻城攻擊。
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革命军成功逼近濟南西郊,而後兵分兩路,西城集團繼續猛攻濟南,東城集團則在炮火的支援之下迅速佔據有利制高點,不斷擊退國軍,並且炮火封鎖了機場,這一下,王耀武“翻盤的希望”徹底落空。
在這一場戰役當中,察覺到大勢已去的國民黨阿兵哥、將領紛紛倒戈,王耀武自此“無力回天”:9月23日,濟南外城逐步失守;24日,革命军攻克濟南東南角,大明湖外失守,王耀武率領小部隊突圍至壽光縣,卻在老鄉民房中被捕,當天晚9時,徹底解放濟南。
三,“相逢一笑泯恩仇”
新中國成立後,中共中央對於這些“站在人民對立面”的國軍將領一一進行了“清算”,對於中央而言,這些將領們在抗日戰爭中的功績固然不可抹殺,在解放戰爭中犯下的過錯自然也要一一負責,而王耀武自然也無法逃脫。
在根據王耀武這些年戰爭中的綜合表現,以及在濟南抵抗前將無辜百姓和城內黨員盡數放出城的“示好”行為,中央最終決定,將王耀武送往北京的功德林接受勞動改造。
在功德林的改造生涯中,由於王耀武態度良好,積極學習,表現優秀,在1959年的首批特赦時,王耀武的名字正在其中。
至於在出獄前,王耀武再次請求想要見粟裕將軍一面,不僅僅是因為對昔日對手的“惺惺相惜”,更因為他聽說了一件事:
在一次會議前的閒聊中,有人和粟裕將軍談論起了國軍的這些將領們,而在粟裕將軍看來,國民黨軍中指揮能力最强的,一比特是杜聿明,另一比特便是王耀武,而比起杜聿明來說,王耀武戰鬥時的“心態更穩”,即使暫時落於下風,也不會就此自亂陣腳,囙此更能够逆境翻身,也更值得他尊重和稱道。
這份對王耀武的評估,幾經輾轉,竟然傳到了王耀武本人的耳朵裏。
聽完粟裕將軍對自己的分析後,王耀武也十分震驚:原來,粟裕將軍對他更是“知己知彼”,囙此在解放戰場上,自己“百戰落敗”,也是情有可原的!
對粟裕將軍看人精准的欽佩之心,加上對其戰鬥風格的“惺惺相惜”,使得王耀武在勞改出獄後,心心念念想要見他一面,而最終,粟裕將軍也答應見上了王耀武一面。
這兩位對敵多次的“對手”,在見面後握手言歡,“相逢一笑泯恩仇”,將那些過往共同掩埋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其實,對於很多在戰爭中“走岔了路”的將領而言,新中國成立後,中共中央仍舊為他們提供了“重頭再來”的機會,無疑是一種上佳的優待。
而這種對於對手的尊重和包容,這也足以展示出我們共產黨的氣度與風範。
如今的中國雄踞在世界的東方,作為中國當家作主的“新一代”,我們在牢記歷史的同時,寬仁為本,而這樣具有善良的鋒芒,才是雄起的新中國最好的對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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