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程曉玲每經編輯：劉豔美盧祥勇

東北三省最新人口格局已然明朗。

第七次人口普查資料顯示，過去十年，東北地區常住人口减少1101萬人，占全國比重由8.18%降至6.98%。

其中，黑龍江常住人口3185萬人，比10年前减少646.39萬人，為全國人口數量下降最多的省份；吉林、遼寧緊隨其後，分別减少337.93萬人、115.49萬人。

具體到東北各個都市的表現，則出現一定分化。

在東北36個地級行政區中，除長春、瀋陽、大連外，其餘33個常住人口均為負增長。

最受關注的4個副省級都市，哈爾濱是唯一負增長都市，十年間减少62.6萬人，勉强保住千萬人口大關。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長春十年人口增量138.98萬人、增長率達18.10%，均居東北首位。其也成為除哈爾濱外，最接近突破千萬人口的第二個東北都市。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東北地區整體呈人口淨流出狀態，但分區域來看，遼寧仍為人口淨流入，即常住人口超過戶籍人口。此外，東北共有7個都市人口淨流入，除瀋陽、大連、長春、哈爾濱外，還有盤錦、大慶、營口在列。

四座副省級都市，

集聚36%東北人口

第七次人口普查資料顯示，我國人口集聚效應進一步顯現。這一趨勢在東北地區同樣明顯。

2020年，東北三省人口接近一億，總共為9851萬人。其中，大連、長春、瀋陽、哈爾濱人口合計超過3555萬，占比達36%。

從三省內部看，長春、哈爾濱、瀋陽3個省會城市人口首位度分別為37.66%、31.43%、21.2%，高居東北前三，大連以17.49%排名第四。

這種集聚度是什麼概念？

與其他地區對比，中部六個省會城市中，人口首位度最高的武漢也才21.34%，其餘5個省會都在12%~15%之間；在長三角，杭州、合肥、南京3個省會人口首位度分別為18.49%、15.35%、10.99%，最高的杭州也不及長春一半。

除了人口比重，東北四大都市人口絕對值變化也備受關注。

最新資料顯示，2020年，哈爾濱、長春、瀋陽、大連常住人口分別為1000.99萬人、906.69萬人、902.78萬人、745.08萬人，與十年前相比分別增長-5.89%、18.1%、11.37%、11.36%。

對比2010年，四城排位最大的變化是長春反超瀋陽，排名升至第二比特，不過二者之間相差僅4萬人左右，差距十分微弱。排名末位的大連，與上一名的差距則越拉越大，從2010年100萬左右擴大到2020年160萬左右。

而哈爾濱作為東北唯一人口超千萬的都市，十年間從1063.6萬人减少至1000.99萬人，是東北、也是全國唯一出現人口减少的省會城市。雖然勉强守住千萬大關，但哈爾濱已正式退出全國十大人口都市行列，其領先第二名的優勢也在持續减弱。

有分析認為，以哈爾濱年均减少6.3萬人的趨勢看，很有可能在未來一兩年內失守千萬人口大關。在其身後，新晋900萬+級別的長春和瀋陽，則有望爭奪東北下一個千萬人口都市。人口總量暫時領先的長春，已在“十四五”規劃綱要中明確提出“常住人口超1000萬、經濟總量邁向萬億”的目標。

33城人口收縮，

4座都市人口减少超百萬

中心都市人口加速集聚的另一面，是東北絕大多數都市人口集體下滑的情况。

梳理東北36個地級市（自治州、地區）第七次、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可以發現，除長春、瀋陽、大連外，其餘均為負增長，也就是呈人口收縮狀態。在這種趨勢下，東北三省過去十年間常住人口减少1101萬，幾乎相當於半個吉林省、整個海南省的總人口。

其中，黑龍江包括省會哈爾濱在內，13個都市無一“倖免”，十年間人口下降均在10萬人以上，全省人口减少646.39萬人，成為全國人口流失最多的省份。

而在吉林9座都市中，除長春外，人口均有不同程度减少，全省共减少337.93萬人。

遼寧僅瀋陽和大連人口新增，其餘12個都市人口均為負增長，全省共减少115.49萬人。

進一步聚焦這33個人口負增長都市，有8個十年間人口下降均超過50萬人，且都來自吉林、黑龍江兩省。黑龍江綏化、齊齊哈爾和吉林四平、通化4座都市，十年間人口减少更是都超過100萬，分別達到166.03萬人、129.95萬人、157.16萬人、102.25萬人。

兩座吉林都市——“東北三大糧倉之一”的四平與位於長白山腹地的通化，人口减少幅度最為嚴重，十年人口數量分別下降46.41%、43.97%；地處我國最北部邊疆的黑龍江大興安嶺地區人口也下降35.24%，緊隨其後。

相比之下，遼寧人口减少程度相對較小。

東北三省中，十年間人口下降少於20萬人、且下降程度低於10%的都市共有6個，分別為盤錦、營口、大慶、朝陽、阜新、葫蘆島。其中，除大慶位於黑龍江外，其餘5座都市均位於遼寧。

對此，吉林大學東北亞研究中心副教授李雨潼此前分析指出，東北三省內部，呈現出由北向南梯次流動的特點，即黑龍江向吉林和遼寧流動，吉林向遼寧流動，遼寧向北京、天津等地流動。同時，各個省內部的城市化進程依然在繼續，呈現出從農村到小城市，從小城市到中心都市的流動規律。

7座都市人口淨流入，

盤錦、大慶、營口在列

值得注意的是，在東北36個地級市（自治州、地區）中，有7個都市人口淨流入，其餘均為人口淨流出，占比超過八成。

7個淨流入都市中，除大連、長春、瀋陽、哈爾濱4個覈心都市外，還有盤錦、大慶、營口3市在列。

其中，瀋陽人口淨流入最多，為147.37萬人。大連、長春人口淨流入也均在130萬以上，哈爾濱人口淨流入50萬左右，盤錦、大慶、營口則都在10萬以內。

人口淨流出都市中，有5個都市淨流出超過50萬，其中3個都市超過100萬，分別為：鐵嶺（50.38萬人）、通化（84.47萬人）、齊齊哈爾（119.96萬人）、四平（136.71萬人）、綏化（146.09萬人）。綜合來看，人口淨流出最多的綏化、四平、齊齊哈爾和通化，同時也是過去十年常住人口减少最多的東北都市。

需要指出的是，對於東北人口流失現象，不應盲目“唱衰”。有不少專家明確指出：人口流出未必就是壞事。

一方面，人口的空間再配寘在全球已是普遍現象，隨著人口向少數大都市圈集中，一部分農村或小城市人口規模會隨之减少，這是必經的城市化過程。另一方面，在很多人將目光聚焦於總量變化時，往往忽略了更能反映發展質量的人均名額。

從最新公佈的2020年常住人口和GDP數據來看，東北三省人均GDP在全國排名中後段，其中遼寧位居中間位置，排名第15比特；吉林和黑龍江則均排名倒數，分別居第24比特及30比特。

獨立經濟學家、中國都市和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原主任李鐵認為，從經濟總量、人均GDP來看，經濟發展水准相對滯後正是東北人口外流的重要原因。

不過也應看到，東北經濟發展的韌性仍在，基礎較好。

東北人才儲備豐富，擁有大專及以上教育程度人口占比16.75%，15歲及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10.16年，均高於全國平均水準；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67.71%，在全國屬較高水準，都市發展基礎較好。

此外，東北本身資源豐饒，農業、旅遊等產業發展較快；與此同時，東北具備較好的高校、科研資源，而且本身的產業基礎還有改造和陞級空間，完全有可能在下一輪高科技產業發展中有所突破。在積極推動全面振興的努力下，東北地區穩步發展的前景可期。

按照上海交通大學特聘教授、中國發展研究院執行院長陸銘的判斷，未來，東北除了一些大城市周圍集聚製造業、服務業及高科技產業外，其他地方會承擔更多整個國家的糧食安全、生態安全功能，還有國防邊疆安全等功能。在整個經濟格局當中，東北所起到的上述功能會越來越重要。

記者|程曉玲編輯|劉豔美盧祥勇王嘉琦

校對|孫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