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句詩詞,是宋代文豪蘇東坡的妹夫秦觀寫給妻子“蘇小妹”的一首詩詞《鵲橋仙》。七夕是牛郎和織女相會的時節,而兩個深深相愛的人,縱使相聚時光短暫,卻能有這麼美好的一刻,就抵的上人間千遍萬遍的相會。
今天的故事主角則是這樣一比特有情人,她是山西軍閥閻錫山的“女兒”,美豔一方,而最後與愛人相擁而死。她的一生平凡而普通,而這樣浪漫的結局就足以令後人唏噓,造化弄人,人世無常,不過有這麼一番羅曼蒂克,便足以死而無憾了。
她的名字叫閻慧卿,又稱五姑娘,不過要說她的故事,得先從其“父”閻錫山開始講起。
軍閥混戰,安心退守山西
1887年,閻錫山出生在山西定襄縣河邊。閻家是當地富甲一方的商人,父親一開始給兒子取名萬喜,可萬喜對四書五經的學習並不感興趣,成天玩耍。
父親又帶他一起經商,希望他能够子承父業。可他三兩天就把資金敗得精光。父親只好帶著他報考了山西武備學堂。而為了兒子以後能當上軍官有個響亮的名字,父親領著他去請算命先生起個名字。先生拿著他的生辰八字一算,五行缺金,這才有了閻錫山的大名。而後他風風雨雨一生,不知道是否也如算命先生所料。
武備學堂畢業後,正值國家開始動亂。他在學堂的嶄露頭角讓他被選為公派生去日本留學。而正是那個時候,他接觸到了同盟會,認識了孫中山,開啟了一生的武官生涯。
他參加了著名的辛亥革命,而後在北洋政府期間,也支持了袁世凱,後來又投靠過段祺瑞。可以說是相當老練和圓滑,在戰亂的夾縫中游存。
他曾自己總結自己的為人處世之道是“既不占左,也不占右”這樣亦左亦右的立場,讓他短期內得了點便宜,卻長期地缺乏忠實的信仰,導致後人對他的評估有功有過、毀譽參半。
即使他參與了這麼多政治運動,接觸過各種各樣新式的思想,不過他卻覺得自己難成大事,退居到山西當個小霸王,有人稱他是一個優秀的威權主義者,把山西的經濟在戰亂中依然不受影響的飛速發展,也限制了外來資本、外來思想的入侵;也有人說他的暴政讓底層人民叫苦不迭,結果就是紅軍來解放時直接就得到了人們的擁護。
不過於亂戰中,他左右搖擺、明哲保身的做法還是很難讓人苟同,國難當頭,卻依舊閉門造車,安心當個土軍閥。這所謂的“中庸”,實際上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潰敗”和“叛逃”。
相比於一大批民族義士、抗戰英雄,他的“退避三舍”是飽遭詬病,實乃懦夫之舉。如果他能够積極地為一個社會理想而奮鬥,想必功績也不止於此。
風雨一生,所幸終得一心
閻錫山波瀾壯闊的一生,自然也遭遇了許多的疾病和磨難。他娶過兩位妻子,不過都沒有深得他心。而環繞他的女人當中,唯有閻慧卿成為了他心頭所好。
儘管她並非他的家人,後來卻成為他的至親。其實按照輩分應該是他的堂妹,是閻錫山的叔父閻書典的第三個妻子曲氏所生。
閻慧卿小名叫五姑娘、五妹子,閻錫山親切地稱她五鮮子,而她整整小了閻錫山27歲。這樣懸殊的年齡差,自然也遭到了外人的猜忌和非議,不過他倆仍以“父女”相稱。
儘管沒有讀過多少書,文化層次不高,閻慧卿卻被譽為山西第一美人、山西宋美齡。她婚配過兩個人,第一任丈夫是曲佩環,曲佩環病逝後她又嫁給了日本留學歸來的梁蜒武。
梁蜒武也並不是對她真心喜歡,他坦然告訴閻慧卿自己在外有情人,娶她只是名義而已。不過閻慧卿也開始接觸到了梁化之,慢慢喜歡上了這個有思想的年輕人。
從抗戰開始,閻慧卿便先後擔任了戰時兒室保育會山西分會”主任,國民黨“國大”代表和同志會副工會主任等職,不過她並不對其感興趣,如有必要發言,也是提前讓別人擬出講稿,絕非像外人揣測她的那樣,是政局中的活躍分子。
而她主要的貢獻,則是在閻家照顧閻錫山的日常起居。閻錫山由於在外經歷了風風雨雨,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便飲食十分不規律,囙此落下了胃病。
閻慧卿在請教醫師後仔細地為他安排了食譜,不讓他多吃,也不一頓少吃,時時也做一些家鄉小菜,調節他的胃口。而她之所以能這麼把閻錫山打理的服帖,也跟她處事圓滑離不開關係。
她的性格開朗大方,且很有眼力見。眼看閻錫山因為局勢而惱怒時,她便講講民間的小故事來逗閻錫山開心。而且她也作為閻錫山對外的秘書,一些小的人情世故,她也能幫忙完成。
而每次都能順利地完美解决,讓閻錫山對她也越來越依賴。在閻慧卿的悉心照顧下,他安詳地度過了一段時間,身上的病痛漸漸淡去,不再成為他日常的折磨。
他十分感激能有這樣一比特“女兒”幫他解决生活的難題,照顧生活的起居。而這平靜的時光,直到閻錫山的出逃結束。
金蟬脫殼,落下苦難鴛鴦
1949年,全國解放的炮聲響徹雲霄。國民政府潰不成軍,山西的解放也是指日可待,閻錫山按捺不住,暗自開始策劃起了金蟬脫殼之計。
他暗示在南京的親信徐永昌、賈景德等人安排一出戲碼,向代總統李宗仁提議邀他赴南京去商討國事。而邀請的電話一到,他馬上就上了飛機,逃出了山西。
至於他的“女兒”閻慧卿呢?在這段時間,她已不顧外界的看法,公開和情人梁化之在閻家成雙成對地出入。她遇到了一生中真正的摯愛,儘管兩人都已有家室,不過梁化之的妻子對他不管不顧,自行帶著兒子借看病為由飛離了山西。
而共產黨軍攻入太原的時候,梁化之就正在和閻慧卿約會。誰也沒能想到解放的浪潮來得如此之快,兩人都不想成為俘虜,在監獄裏度過一生。
他當即決定就像希特勒和愛娃在敗軍之際的一樣,說服了閻慧卿齊齊服毒自殺,而後副官來將他們的屍體焚燒。
而閻慧卿在死前發下了一封電報,這就是著名的《閻慧卿至閻錫山的絕命電》。其中“妹雖女流,死志已决。目睹玉碎,豈敢瓦全?”讓所有後人讀即紛紛暗淚漣漣,感慨這位亂世中的弱女子,命運猶如暴雨中的浮萍,隨風飄搖。
閻錫山最後在上海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也痛哭不已。他本意只是想讓閻慧卿留在山西鞏固軍心,讓山西軍仍有信心作戰,抵抗一段時間後再安排閻慧卿出逃。
只是沒想到群眾的力量如此强大,解放的浪潮直接淹沒了山西。可惜死者不能複生,只能留下他一生去悔恨。
閻慧卿是美麗的,但這也不僅僅於她的外表。她同樣也是有骨氣、有才情的女子。她不願為人奴婢,她甘願為愛情獻身。她的一生只有最後短短的時間握在她手中,其他更多的時候,她的人生一直被大局所搖撼。
她嘗試想去做一個不平凡的女子,她渴望去愛一些想愛的人,只可惜生不在和平年代。而在時代的亂流中,她依舊發出著屬於她自己的光輝,這是一種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輝,一種視死如歸的從容,一種終於停止向周圍求告的大氣,一種不理會哄鬧的微笑,一種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種無需聲張的厚實,一種並不陡峭的高峰——儘管下場淒烈,但終究是無悔於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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