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嶺南,很多人其實並不知道嶺南具體指哪些地方,但是多多少少也曉得應該包括今天廣東省,畢竟大家都應該聽過蘇軾被貶時所作的《食荔枝二首·惠州一絕》: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詩中就提到了嶺南。
嶺南地區指南方五嶺以南的地區,歷史上大致包括廣東、海南、廣西和雲南東部、福建西南部的部分地區。唐武宗時期由於武宗滅佛,唐朝中興,這個時期也出現了中興時期的明相李德裕,李德裕擔任宰相六年,協助武宗征回鶻、平節度使之亂、制約宦官,政績顯著,李商隱曾說他是“成萬古之良相,為一代之高士”,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好官,也避免不了黨爭之禍。
裝瘋賣傻數十年的唐宣宗繼位後,自然需要擁有自己的班底,李德裕在朝中位高權重,自然被宣宗忌憚,便由著李德裕黨爭對手對他的排擠,將李德裕先貶潮州司馬,再貶為崖州司戶。潮州位於今廣東省潮汕地區,崖州今屬海南省,在交通不發達的唐朝,潮州與長安、崖州與長安的距離,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十分遙遠的。
崎嶇道路上,一個被貶官員,心中自有很多苦悶,但是終究有文人之氣,免不了路中寫詩作賦,李德裕在途中便寫下了一首與嶺南景物、風俗有關的《謫嶺南道中作》:
嶺水爭分路轉迷,桄榔椰葉暗蠻溪。愁沖毒霧逢蛇草,畏落沙蟲避燕泥。五月佘田收火米,三更津吏報潮雞。不堪腸斷思鄉處,紅槿花中越鳥啼。
這首詩從意思上可以分為兩部分,前兩聯為第一部分著重描寫嶺南的環境,後兩聯表達自己思鄉情切。
首聯中,李德裕為大家描寫了嶺南道路的特點,這裡河流到處都是支流,這裡的道路四處分岔,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特別容易迷路,除此之外,由於這裡雨水充沛,樹木茂盛,讓脚下的溪流都變得比平常陰暗。李德裕用整句詩為大家描繪了一個可以讓人身處其中、不知去處的環境,其實也從側面暗指他被貶嶺南心中十分迷惘。
頷聯緊承首聯,繼續刻畫前往嶺南途中的險惡環境,毒霧(或者我們可以稱之為瘴氣)迷漫、蛇草遍地,為了躲避可以毒死人的沙蟲,李德裕看到燕泥都避之唯恐不及。如此環境惡劣的嶺南,讓李德裕無比思念生活舒適的北方。
按理說前兩聯寫完嶺南惡劣的環境,應該發洩一下對嶺南此地的看法,而李德裕並沒有如此操作,而是寫了對故土的思念。
頸聯,五月的嶺南是收穫的季節,三更時期公雞就開始打鳴,而且每當漲潮,公雞還會按時啼叫,這時津吏就會通知鄉民潮汛要來了。嶺南獨特的風俗讓李德裕更加思念北方,為尾聯直接抒發思鄉之情做下鋪墊。
親歷嶺南地區的環境和風俗後,作者於尾聯中抒發身在異鄉對故土的深深懷念之情,感概越鳥尚且不忘本,何况人?
全詩寫景又抒情,將唐朝時期嶺南風貌清晰地記錄下來,非常值得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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