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皓是三國時期吳國末代君主,吳大帝孫權之孫,這哥們上任之初還做過幾件好事,如下令撫恤群眾、讓財政撥款開展撫貧、裁减宮女和放生宮內多餘的珍禽異獸,得到老百姓的交口稱讚,一時被譽為令主(意為賢德的君主)。然而群眾的叫好之聲未停,孫皓就秒變一個人似的,變得殘暴驕盈,貪酒又好色。據說擁立孫皓登基的濮陽興和張布後悔自己看走了眼,僅僅是感歎所立非人,就被孫皓毫不猶豫地給殺了。
孫皓非常寵愛張布的女兒,殺掉張布後,故意問張美人:“你父親到哪裡去了?”張美人氣憤的說道:“被奸賊殺死了!”被孫皓用木棒活活錘死。
過後,孫皓又思念起張美人的容貌,命人用木頭刻制了她的雕像,白天放在身旁,晚上摟著睡覺。過了一段時間,才想起問左右:“張布還有女兒嗎?”
得到的回答是:有,但已經嫁人了。孫皓馬上命人將張女搶進宮來,對其大加寵愛,晝夜厮混,不理朝政。
孫皓最大的愛好是叫工匠用金子打造數以千計的各種首飾,然後讓宮女們戴上首飾互相摔跤,以此為樂。那些首飾往往是宮女們上陣前還是嶄新的,一跤摔下來就面目全非了,於是重新製作,工匠們知道這是個沒譜的主,也趁機盜竊,把金子裝進口袋,吳國的國庫被慢慢掏空。
孫皓對美色的追求是多多益善,儘管後宮佳麗數千,還要宦官不停地搜尋,並且規定,兩千石以上官員的女兒,每年都要登記,凡是年滿15歲以上的,必須經過他挑選後才準予出嫁。
孫皓的另一大愛好是喜歡舉辦宴會,讓大臣們陪他宴飲,被點參加酒宴的大臣飲酒不得少於七昇,等那些公卿大臣喝到爛醉如泥後,再讓侍臣嘲弄他們。為此,他還專門設立黃門侍郎數十人進行監督,如果哪個大臣醉後胡言亂語,或者說了不中聽的話,都必須如實向他稟報,致使不少官員因酒後失態而獲罪。
孫皓還超喜歡殺人,並且很多時候不用別人代勞,自己親自動手,管道很也變態,有剝人面皮、挖人眼睛、割人鼻子、斷人四肢、用燒紅的刀片割人頭顱等等,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為方便處理屍體,他還別出心裁地命人開鑿人工河,將水流引入宮中,被他殘殺的人可隨時扔進水中沖走。孫皓的殘酷加上荒淫,讓他已經成了眾叛親離的孤家寡人。
西晋泰始八年(272年)八月,孫皓突然解除西陵(今湖北宜昌)軍政一手(西陵督)步闡的職務,讓他回建業擔任繞帳督(吳國特有的官名,負責宮廷宿衛的侍從)。監於孫皓的不良表現,步闡以為是有人在孫皓面前誣陷自己,或者孫皓對自己的某個部位產生了興趣,竟不寒而慄。於是舉西陵城向晉國投降,晋武帝司馬炎隨即任命步闡為都督西陵諸軍事、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兼遙領交州牧,封宜都侯。
東吳名將、都督荊州諸軍事(軍區司令)陸抗於是派手下將軍左奕、吾彥、蔡貢等部進圍西陵。當時西晋和東吳各設有一個荊州,南北對峙(西晋的荊州包括今陝西、河南的一小部分和湖北北部地方;東吳的荊州則有今湖北和湖南的大部分地區)。
司馬炎的部署是:令荊州刺史楊肇到西陵接應步闡,都督荊州諸軍事羊祜率步兵五萬進攻江陵(今屬湖北),再令巴東監軍徐胤率水師進攻建平(郡治秭歸,今屬湖北)。
面對晉軍的三路出擊,陸抗以主力圍困西陵,命孫遵沿長江南岸抵抗羊祜,水軍督留慮抵禦徐胤,自己對付楊肇。當時又有吳國將軍朱喬、左營都督俞贊投降楊肇,陸抗判斷楊肇必定會依據俞贊提供的情報,攻擊己方最弱的夷族兵防區,就連夜改派精兵與夷兵換防,等到楊肇率軍前來時,再用箭矢、石塊招呼了一頓,楊肇的部眾死傷慘重。
楊肇接應不成步闡,反被打得死傷過半,連忙撤走。陸抗想要追擊,又怕城裡的步闡趁機出擊,就把戰鼓擂得震天響,楊肇手下的將士以為吳軍大舉撲來,更加驚慌失措,把妨礙行動的盔甲和武器都拋掉,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陸抗僅用五千輕裝部隊追擊。羊祜、徐胤見楊肇被打得慘敗,只好撤退。
失去外援的西陵城,很快被陸抗攻陷,步闡被夷滅三族,參與同謀的將領數十人被殺,其餘被裹脅反叛人等,被陸抗請旨赦免。
孫皓被西陵之戰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以為自己得到了上天的保佑,讓術士尚廣為他占了一卦,看自己能否統一天下。尚廣知道孫皓想聽什麼話,擺弄了一番後,表情誇張地說道:“恭喜陛下,上上大吉。庚子年(鼠年,對應280年),青色的車蓋會進入洛陽!”孫皓大喜,認為是自己的血腥手段威服了天下,更加不知收斂,一心做著購並晉國的春秋大夢。
北邊的司馬炎是躺在父兄的功勞簿上篡魏自立當上皇帝的,亟須建功立業證明自己,而統一天下無疑是千古難遇的不世之功,他也想早日吞併東吳,實現自己的遠大目標。與孫皓不同的是,此時的司馬炎還能控制自己欲望,在治國上採取革新政治、依法治國,罷州郡兵、安撫邊境,發展經濟、免除徭役等一系列舉措,走富國強兵的道路,準備一舉滅亡東吳。
西晋咸寧五年(279年)十一月,晉國君臣經過長達10年的充分準備和反復論證,司馬炎集結起二十萬大軍,準備水陸並進一舉剿滅東吳。任命開國元勳、太尉賈充為本次行動的最高軍事統帥:使持節、假黃、大都督。按照羊祜生前擬制的作戰計畫,晉軍兵分六路從益州到建業的千里長江防線上同時發起進攻,戰略部署為:一、鎮軍將軍、琅琊王司馬伷從淮河下游的下邳(今江蘇邳縣南)向塗中(今安徽滁河流域)進軍;二、安東將軍王渾從淮河中游的壽春向江西(指今安徽和縣方向)進軍;三、建威將軍王戎從中原地區的豫州(今河南許昌東南)向武昌(今湖北鄂州)進軍;四、平南將軍胡奮從荊州向夏口(今武漢市武昌區)進軍;五、鎮南大將軍杜預從襄陽向江陵進軍;六、龍驤將軍王浚與廣武將軍、巴東監軍唐彬率水軍自巴蜀順江東下,直搗建業。
隨著司馬炎的一聲令下,晉軍發起了全線攻擊:最東邊的司馬伷率部迅速進至塗中後,令琅邪相劉弘率兵進抵長江,與建業隔江對峙,以牽制吳軍;同時派長史王恒所部渡過長江,直逼建業。王恒軍進展順利,連破東吳江防守軍,殲敵五萬餘,俘獲吳軍將領蔡機等人。
王渾部先是派部下攻克安徽和縣地區,迫使東吳厲武將軍陳代、平虜將軍朱明投降。孫皓得知王渾大軍南下,即命令丞相張悌統率丹陽(今江蘇南京)太守沈瑩、護軍孫震、副軍師諸葛靚共計三萬人馬,前去迎敵,任務是封锁晉軍渡江。張悌軍行至牛渚(今安徽當塗北採石)時,沈瑩向他分析了晉軍來犯的態勢:“晉國在蜀地訓練水軍很久了,如今傾國出動,在千里防線上同時進攻,肯定是配合益州之兵順江而下。而我上流各守軍,均無戒備,只怕江邊各要塞都抵擋不住西晋水軍。”囙此建議,應該集中兵力於採石,等待晉軍前來決戰,如果能打敗晉軍,既可封锁晉軍渡江,還可以溯江而奪回失地。如果渡過江去與對方的陸軍決戰,一旦不能取勝,則後果不堪設想。
張悌卻認為,吳國行將滅亡,人人早已心知肚明。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晉軍一到,大家必然心生恐懼,到時候再想整軍出戰可就難了。不如趁晉軍大部隊沒有到達之前,渡江與其決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就算戰敗身亡,為國捐軀,也死得其所;可如果我能取勝,把北方的敵人打得大敗而逃,必將使我軍聲威大震,那時再回過頭,迎擊西來之敵,定能克敵制勝。若按照你的計畫,坐等著敵人前來,只怕隊伍早逃散了。於是,張悌率軍渡江迎擊晉軍。
張悌率軍渡江後,在楊荷(今安徽和縣)包圍了王渾部的城陽都尉張喬。張喬手下只有七千人,敵眾我寡,遂緊閉城門打出了白旗。諸葛靚認為,張喬是在使緩兵之計,以假投降來拖延時間,應該迅速予以殲滅。張悌又做出一個錯誤的决定,認為強敵在前,不能因小敵而過多消耗。於是在接受張喬投降後,領兵繼續挺進,很快就與由司馬孫疇和揚州刺史周浚率領的王渾主力迎頭相遇,雙方擺開陣勢廝殺。吳將沈瑩首先率領五千精銳向晉軍發起衝擊,連續衝擊三次,不但沒能沖亂對方陣腳,反而損失了兩員戰將,不得不退兵。趁吳軍退卻,陣型鬆動之際,當年差點死於文欽刀下的蔣班與將軍薛勝引軍追殺,而假投降的張喬又從吳軍背後殺出,吳軍大敗而逃。諸葛靚有先見之明,見形勢不對,帶著數百名殘兵敗將逃回了江南。張悌死戰不逃,與沈瑩、孫震一道力戰而死,吳軍三萬多人,除了被殺的八千來人外,全部逃散。至此,吳國在江北的領土徹底淪喪,王渾大軍乘勝推進到長江邊。
揚州別駕何惲向揚州刺史周浚建議:“張悌所率三萬精兵,已被我殲滅,吳國上下震驚,龍驤將軍已攻下武昌,乘勝東下,所向無敵,吳國土崩瓦解之勢已現,我們應迅速揮師渡江,直搗建業,我大軍突然兵臨城下,定能不戰而逼降東吳!”王渾卻認為皇帝給他的命令是出兵江北,打擊江北之敵,牽制吳軍主力。如果擅自渡江,就是違背君命,即便戰績輝煌,也不會受獎;可如果一旦失敗,罪責可就大了去。於是,王渾堅持執行命令,就地等待王浚軍到達後,再統一節制王浚等軍渡江作戰。
作為本次滅吳之戰的尖刀,王浚率水軍自益州沿江而下,首先攻破丹陽(今湖北秭歸東南),擒丹陽守將盛紀。然後順流而下,進入長江三峽中最長、最險的峽谷——西陵峽。西陵峽以航道曲折、怪石林立、灘多水急、行舟驚險著稱,吳建平太守吾彥又在此基礎上設定了攔江鐵鎖和暗置江中的鐵錐。
由於此前羊祜曾破獲一起間諜案,由吳國間諜口中獲釋了上述情况,王浚事先做足了準備,用幾十個縱橫各有百餘步大的木筏,每個木筏都滿載著披甲執杖的稻草人,令水性好的阿兵哥乘筏開路,鐵錐刺到木筏都被順流帶走。對付鐵鎖,則製作了長十餘丈,直徑數十人才能合圍的大火炬,灌足麻油,置於船前,遇到鐵鎖,就點燃火炬,將鐵鎖熔化燒斷,使戰船通行無阻。
王浚破了吾彥構築的防線後,於二月初三,攻克西陵(今湖北宜昌市西陵峽口),俘獲吳鎮南將軍留憲、征南將軍成據、宜都太守紫莧菜虞忠。初五,攻克荊門(今湖北宜都西北,長江南岸)、夷道(今湖北枝城)二城,俘獲監軍陸晏。初八,王浚擊敗東吳水軍,俘獲水軍都督陸景,平西將軍施洪等人出降。一路過關斬將的王浚艦隊,下一個目標便是江陵,江陵一破,吳國西部再無門戶。
而此時負責在西線策應水軍艦隊的杜預,早把江陵圍得水泄不通。由於江陵城防堅固,易守難攻,杜預對其採取圍而不打的策略,在切斷了江陵和外部的聯系之後,立即調動一部分兵力向西進攻,奪取沿江的一些城池。
一個漆黑的夜晚,杜預派遣管定、周旨、伍巢等得力將領率領八百名精壯作為奇兵,去偷襲江南的軍事重鎮樂鄉(今湖北松滋縣東北),這支部隊在夜幕的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渡過長江。他們帶著杜預的錦囊妙計,一面在山上就到處點火,樹立旗幟,虛張聲勢;一面分兵襲擊樂鄉附近的各個週邊據點。樂鄉城裏的吳軍都督孫歆不知道來了多少晉軍,不敢輕舉妄動,各處分散的守軍則紛紛往樂鄉城裡湧。管定他們喬裝打扮後,尾隨著一支從江岸返回的吳軍混進了城裡,活捉了孫歆。
按照司馬炎的訓示,王浚水軍到江陵時要接受杜預的節制,到秣陵後則受王渾調度。早在水軍出動之時,杜預明確表態:“如果王浚能拿下建平,就可以順流長驅東下,不應受我的制約。如果他不能順利攻下建平,我就責無旁貸地去調度他了。”王浚到西陵後,杜預就給他去信說:“足下既然能摧毀吳國西邊的屏障,就當直取秣陵,討伐數世為患的逃寇,解救吳民於塗炭之中。再自江入淮,渡過泗水汴水,溯黃河而上,整軍還都,這是曠世未有的盛事啊!”王浚大喜,向司馬炎上錶並附上杜預的書信。
王浚除了接受杜預部調撥1.7萬人補充艦隊外,沒有過多耽擱,繼續揚帆起航。中部的胡奮部已攻克江安(今湖北警察地區);王戎部在胡奮配合下,協助王浚進攻武昌(今湖北鄂州市)、夏口(今武昌),吳將楊雍、孫述及夏太口守劉朗各自率眾向王戎投降,王戎大軍推進到長江邊,並調撥了1.3萬人補充艦隊。
武昌、夏口一克,王浚水軍繼續揮師順流東下,於三月十四日到達採石磯(今安徽馬鞍山市採石鎮)。當進艦隊行駛到距建業西南五十裏處時,孫皓才派遣遊擊將軍張象率一萬水軍前往迎敵。但此時的吳軍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張象的部隊一望見王浚水軍“聲勢浩大,樓船填江、旌旗避日”,直接就舉手投降了。艦隊繼續乘風破浪,向前推進。
原先被派往交趾(今越南北部)征討郭馬叛軍的將軍陶浚,得知晉國大舉進攻的消息後,便於中途返回了建業。孫皓當即升遷陶浚為鎮南大將軍、荊州牧,假節鉞,讓他率軍二萬去迎擊晉軍。陶浚安慰孫皓說:“蜀船沒什麼可怕的,淨是些小船。現在我手中有二萬兵眾,乘坐我吳國百戰大船,定能破敵。”結果等他第二天準備集合隊伍時,發現二萬人馬竟然趁夜逃得一個不剩。
此時,王渾和司馬伷兩路大軍已陳兵於建業的長江北岸。王浚將要抵達建業附近的秣陵時,王渾派人命令艦隊暫停,讓王浚到自己軍中召開軍事會議,商討作戰計畫,王浚不願意錯失一鼓作氣的良機,讓來人回報王渾說:“風大、順流,無法停船。”扯起風帆,獨自揮師直撲建業。
建業城內早已亂成一團,司徒何值、建威將軍孫宴拿上自己的印信符節,渡江向王渾投降。孫皓見晉軍三路兵馬逼近,內又眾叛親離,知道大勢已去。就聽從光祿勳薛瑩、中書令胡沖的意見,同時派遣三路使節,把投降書分別送達王浚、司馬伷、王渾三比特將領處,試圖挑撥離間。
咸寧六年三月十五日(280年5月1日),王浚率先進入石頭城(今江蘇南京北郊),孫皓仿效劉禪的做法,駕著素車白馬,袒露肢體,雙手反綁,銜璧牽羊,大夫穿著喪服,士人抬著棺材,率領太子孫瑾、魯王孫虔等21人來到王浚軍營投降。
五月初一,孫皓終於實現了占卜大師尚廣為他定制的卦言:坐著青色的車蓋進入洛陽。只不過,他不是以勝利者的身份進入洛陽,而是以亡國之君帶著太子一行用泥巴塗抹臉部,反綁雙手,前來接受司馬炎處置的。
司馬炎專門安排時間在滿朝文武、各地少數民族代表、國家最高學府(國子監)師生的見證下,正式接見孫皓及投降的吳國官員。孫皓登上大殿向司馬炎叩頭後,司馬炎指著邊上的一把椅子讓他坐下。等孫皓坐下後,司馬炎對他說道:“朕安排這個座位等你已經很久了。”孫皓是煮熟的鴨子嘴還硬:“我在南方,也安排了一個座位以等待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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